那天晚上最后都发生了些什么什么何烟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是个男孩子把她们组的人一个一个送上了出租车。

至于她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记忆里最后的画面是一个男人单手打方向盘的侧脸。

好像是代驾，好像又不是。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睡在家里，不仅换好了白色的家居服，甚至还卸了妆敷了睡前面膜，正当她要感叹自己是个连醉酒都自律的女人时，厨房里突然传来了东西掉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

她随手操起手边的吉他当武器，匆匆忙忙赶过去，就看见一个男孩子穿在围裙站在灶台前煎着鸡蛋。

凌乱的头发，皱巴巴的衣服，就连他不经意间露出的一截胳膊都在控诉着何烟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

她试探的往前挪动着脚步，小心翼翼的打了个招呼。

“你，在做什么？”

男孩闻声回头，早上八九点钟的阳光从他身后倾泻下来，像是为他镀了一层名为温柔的滤镜，让人一眼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何烟突然想起自己很多年前拍到过的一组照片，在湄公河深处的一座破落庙宇里，有一个年轻的神父，也像眼前这个人一样站在霞光里，光穿过树叶落在他的身上显露住了人间最沉重的故事。

他逆着光站在那里，像是塞壬的歌声，引诱着人一步一步的向前窥探，从而坠入深渊无法自拔。

他一步一步的走出光，走向她，就连面容也在这一步一步的靠近中逐渐清晰起来。

“早上好啊，姐姐！”

是闻隽。

看清楚的那一瞬间，何烟说不上来自己倒是是放心，还是更担心了。但是身为摄影师的条件反射，却是让她直接叫停了闻隽的动作。

“停！站在原地不要动，等我一下。”

她扔下琴边说边赤着脚往书房跑，从玻璃橱柜里取出自己珍藏的胶卷相机，飞快的放好胶卷之后，开始调节相机参数，回到厨房，按照记忆里的样子，让闻隽退回转身时的位置。

男孩儿站在光里，就像是光本身，窗外那恰到好处挡住光的叶子，将闻隽漂亮的脸完完整整的暴露在镜头里。

咔嚓—咔嚓……

快门的声音不断的响起，直到阳光渐渐掩盖掉他大半的声音，何烟才依依不舍的停下了手。

闻隽在她放下相机的第一时间就凑到了她的身边，在发现她用的是胶卷相机之后，更是偷着乐出了声。

何烟有多宝贝她的胶卷相机闻隽是知道的，她曾经不止一次的同他强调过胶卷相机的每一张照片对于摄影师的珍贵，如今他成了她相机的风景，不知道是不是也成为了她的珍贵。

各自满足的两人并没有及时发现空气里那一股微微的焦糊味，直到糊味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陶瓷破裂声弥漫开来时，闻隽才发现自己忘了关火。

精心煎制的荷包蛋成了糊涂蛋，价格不菲的陶瓷锅彻底被大火烧到生命的终点，刚刚那太过于乌托邦的艺术气息在两人的哭笑不得中烟消云散。

在满屋子的焦糊味里，何烟和闻隽相对而坐，两人面前的盘子上空空荡荡，只有一杯温热的牛奶倔强的扛起了早餐的大旗。

“对不起啊，本来想给姐姐准备早餐的，可惜现在只有牛奶了，快尝尝好不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