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
兰桂坊,深城最有名的会所,夜幕下灯光璀璨,极尽豪华奢侈之感,来这里消费的都是非富及贵,普通人顶多站门外远远的望洋兴叹一番。听名字还以为是个什么诗情画意的地方,只有走进这里面的人才知道,这里是权色交易,权钱交易的聚集地。据说这个会所是一位香港大亨的两个情人所开,她们的名字一个有“兰”,一个有“桂”,两个女人共侍一夫,还能和平共处,共同经营一家会所,真是让人匪夷所思,除老板的身份外,里面的“精彩绝伦”更是颠覆普通人的想象。
林春风记不清是第几次踏入这里,她收入在工薪阶层算不错的,但是因为要支付疗养院的费用,她一直很节省。尽管如此,她还是时不时的来这里坐坐。
她一个人坐在吧台边上的位置,一杯酒,摆在桌上,她只喝了一小口就放那没动,只是做个摆设,然后看这里面形形色色的人,正大光明的看。晚饭是林航请的,去的正是那家新开的餐厅,吃的菜每次都和上次不一样,并且菜式真的很新奇,她当时笑着和林航讲,厨师估计以前是个搞艺术的。吃过美食,然后又来这里消遣,感觉自己过得太奢侈了些,她苦涩的笑了下,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地方。但却总是莫名其妙的走到这里来,花一两百元买一杯酒,坐上一个钟左右。吧台调酒师这么多年一直没换,每次见她来都会主动调一杯同样的酒给她。陪酒的人换了好几波了,她看着她们摇曳的身姿,就想起六年前的自己。
六年前,父亲突然出了事,母亲一病不起,什么叫树倒猢狲散,尚在象牙塔里的林春风是看了个真。父亲在位时,那些巴结拍马屁的人撵都撵不走,但父亲一出事,这些人突然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连亲戚朋友都唯恐避之不及,怕遭鱼池之殃。幸好小舅还算有良心,看在从前得了父亲不少照顾的份上,帮着她东奔西跑的处理,找人处理父亲留下的一些她不懂的事,帮母亲联系医院,后面母亲所在疗养院也是小舅帮着联系的,只是自从母亲住进疗养院后,小舅就不再露面,最后和小舅联系上时,他已经去了德国,说是公司外派驻德国了。从小娇身惯养的她一下陷入了绝境,那时离大学毕业还有最后一年,父母银行卡上的钱在父亲出事后就全部被冻结,每天吃饭都成问题,更不要说大四的学费了,好友孙倩出主意说找学校帮忙,跟学校说清楚原因,或许能免了一年的学费。但是她自尊心极强,更害怕父亲的事让学校的人知道了,人人对她退避三舍,于是她选择了自己想办法凑学费和生活费。
进入兰桂坊纯属偶然,无意间听同学们闲聊说兰桂坊陪酒的收入很高,只要酒量好就行。她需要钱,要来钱快,母亲疗养院的费用,自己大四一年的学费,这些都让她无从选择。救命稻草一般的小舅也很长时间联系不上了,这世上唯一能依靠的突然就只剩下自己了。刚出事时,她也曾抱着孙倩哭得像断了气一样,最后还是要打起精神来自己面对。
第一次遇见傅家齐就是在兰桂坊,在这种地方见面并不光彩,当时她去厕所催吐,吐完胃有些痛,出来扶着墙正准备往下面蹲,一只手突然横伸过来拉住了她的胳膊,兰桂坊里的中央空调很冷,她一直觉得每天进入这里从内到外都是冷冰冰的,胳膊上的力度让她下滑的身体一下止住了,皮肤上传来对方掌心的暖意让她无端生起几份感动,抬起头转过去对上了一双迷人的双眼,很漂亮的双眼皮,灯光下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在眼下,眉骨有些许高,显得双眼特别深遂,像两窝深不可测的井水。不像别的男人一样眼里只有轻佻,他的眼里仿佛充满了关切,只听他轻声问:“你怎么样?”。声音低沉厚重,比学院里广播社学长的声音还动听。她在这里陪酒一个多月了,不是第一次与男人这么接近过,但是他不同,他好像走错地方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一样。她有些微醉,但是脑子比平时还清醒,鼻子里忽然闻到一股香味,她一下缓过神来,在这里能有正经男人?她心中冷笑,立马用另一只手用力的推在他胸前,打趣道,“脂粉味儿这么浓,是不是刚从美女堆里出来?”他当时楞了下,然后一本正经的回她:“我只是早上刮胡子后洒了些润肤水,不信,你闻。”说话间脸往前凑近了几分,鼻尖几乎就快碰到她的鼻尖了。她心里顿时如小鹿乱撞般,砰砰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