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台表演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江世恒除了和她说这句话，并没有再多言。

但是只稍这一句话。

陆夫人、尹家兄妹、秦朗，每个人的视线都凝固在她身上。

这并不在他们今日商量的范围内。

沈荔淡淡的看向顾沉，继而又收回目光。

“我只能够尽力一试。”

淡淡的声线，却又偏偏透着漫不经心的慵懒和娇媚，生出无法忽视和隐藏的挑衅。

尹素素总算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在所有人开口之前，她率先开口，唇上勾起一抹冷笑。

“不知道沈小姐能不能比得过情情，她可是公认的江城第一大提琴手。”

如果不是之后要管理公司，现在只怕已经闻名全国了。

这样的顾情，沈荔拿什么比。

越是如此，她嘴角勾起的弧度就更嘲讽。

沈荔看向她，笑盈盈的字眼从她绯红的唇中吐出，“这一点就不劳烦尹小姐担心了。”

她捋了捋并没有痕迹的裙子，“正如你所说，顾总是第一大提琴手，我就算是输了，也不丢脸。”

顾沉侧首，她就这么轻描淡写、三两拨千斤地将一个人的刁难反击回去。

沈荔的视线越过了尹素素，落在了顾情身上，挽唇笑开。

顾情站在那里，轻轻地点了点头，“表演快要开始了，请江先生……和几位多多指教。”

姿态确实是摆足了。

临走前看了一眼沈荔的方向，眼里都蕴含着腥风血雨的杀气。

沈荔慢条斯理地梳理着自己的长发，对此视而不见。

舞台那边，顾情已经上台。

一束聚光灯打在她的身上——

她又穿着一件星光熠熠的白色纱裙，桐木色的琴身与白皙的皮肤相衬。

这在视觉上就是一场盛宴。

自她上台后，沈荔的视线也一直在她身上。

搭弓、拉弦、起奏，这些最基础的地方都很流畅，在外人眼里，更显优雅。

琴弦碰撞间乐符从指间流出。

流畅度，佳；

熟练度，好；

气势，好；

共情度，差强人意。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她一曲拉完，全场的气氛已经嗨了起来，不复绅士和淑女的矜持。

“顾总，再来一曲！之前你还没有接手公司前，算起来，我也是你半个乐迷呢。”

“是啊，这样好的琴声如果被遗忘了，实在是一种损失。”

“……”

沈荔坐直身子，并没有被这些人的话影响半分。

听完了这么一场，她心中也有了一杆秤。

尹素素看着‘假装平静’的女人，开口又是挑衅，“小……沈小姐，你如果觉得自己水平不够的话，那现在认输，我们也不会说些什么。”

她的眼里全是轻视和不屑，“毕竟输给江城第一也不丢人。”

“而且，就算你会大提琴，但是这需要从小培养，情情练了这么多年才有这种程度，你……貌似没有机会学习吧。”

“在场的人耳朵都很挑剔，你可别把他们恶心到了。”

她虽然聒噪，但是这些话并没有说错。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给她递了台阶下。

因为这一番话，这一处的气氛又有些凝固。

陆夫人也适时开口，看似为她说话，是则将人贬低到了尘埃里。

“阿沉他爸爸把你接回来，你妈确实是说过，你什么都不会，只要顾家给你一口饭吃。”

她看过去。

沈荔垂着头，不声不响地拨动自己的长发。

一副好似被戳到了痛点，无助的模样。

“来了顾家后，你一直忙着照顾阿沉，更是没有这样的时间学习大提琴。”

陆霓虹将话说的很好听，“这是为了我们顾家，也是为了你，更是为了阿沉。”

她以为自己这一番好说歹说，她肯定能够听进去。

但是，只看到女人终于抬起了头。

并没有想象中的泪如泉涌，甚至连一丝伤心都没有。

沈荔拽着裙摆的流苏，在手指上绕来绕去，淡淡的笑，“顾少相信我吗？”

顾沉点了点头，语句简短而坚定，只两个字，“相信。”

陆夫人的脸色又变成了猪肝色。

她的话被两人彻彻底底的忽视。

即便无人在意，但她也有彻彻底底的难堪。

舞台上，顾情款款而笑。

有着成功者和上位者的傲气与霸气。

“多谢大家捧场，但是——”

“现场还有一个人要上来表演，我就不耽搁时间了。”

说着，她放下了自己的琴。

台下立刻就有人喊出声，“顾总的大提琴是江城最好，还有谁能够比得过你？与其让这样的人来浪费时间，不如不上来。”

这人说的话顾情很爱听。

她最喜欢的，就是踩着别人供自己上位。

但她的脸色仍然淡薄，根本看不出来异样。

顾情抿了抿唇，洒脱大方的笑，“我已经许久没有拉大提琴了，讲不定江城还真有人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说的很是诚恳，“对于这样的年轻琴者，必须要给机会。”

她已经知道要来的人是沈荔。

沈荔又几斤几两她如何能不知道，不过是让她名气更上一层楼的工具罢了。

“那顾总可有开大提琴演奏会的打算？”

顾情撩了撩裙子，“自然，有机会的话。”

说着，她拿过一旁的话筒，淡声邀请，“不知道是哪一位要上来表演？已经到你了。”

沈荔缓缓地站了起来，纤长修身，凹凸有致。

瞧着顾情脸色有些许变化，其余的人也看了过去。

然后就看到一身黑裙的女人款款走来。

在江世恒过来之前，是全场的焦点。

此刻，她仍然是。

一瞬间，这些人也对沈荔的表演有了期待。

顾情咬了咬唇，微微皱着眉头，声音有些严肃认真，“沈荔，你确定要表演吗？”

沈荔慢慢地往那边走，人群自动为她让开了一条路。

走在这中间，好像整个会场都为她臣服一样。

她继续开口，带着淡淡地劝解，“你并不擅长大提琴。”

“我的建议是你先同他们道歉，然后自己下台，只不过是如果你坚持的话，那我也尊重你。”

人群哗然。

纷纷看向还在一步一步往台上走的女人。

眼里诸多情绪，但更多的选择信任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