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秋风瑟瑟。
“大人,听丞相身旁的侍卫说,他是被一个身上带有龙头刺青的刺客所伤。”
容时闭目负手而立,听到安谧的话,倏地睁开了眼。
“龙头刺青?”
“是的,听说是丞相在和刺客争斗的过程中发现的。”
容时顿了顿:“那日叫你跟踪的女子,确定最后是来了丞相府?”
“是。”
那事情就奇怪了。
难道是那人一直潜伏在崔府,等着崔子谦回来,然后再杀害他么?
事情……会有这么简单?
“继续盯着丞相府,这次主要是盯着——崔子谦。”
他淡淡开口,明明还是方才的表情,可那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安谧浑身没来由地颤了颤,许久,才拱手而去。
“是!”
凉风拂过,不经意卷起了容时的衣摆,升起又落下。
他面无表情地随风而站,眼底,一片深不可测。
待容时从外面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两人情难自拔,紧紧相拥,生离死别,难舍难分。
崔子谦双眸紧闭,面目深沉,看起来分明没有半点意识。
那就是宁潇潇主动的了。
都这节骨眼了还这么腻歪,他脸色一沉,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宁潇潇手酸得不行,早就已经放弃挣扎了,见到容时回来,就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似的,朝他挥了挥手。
“容爱卿,寡人的手好酸,你快过来帮寡人一把啊!”她可怜兮兮地道。
再被他这么拽下去,她的手可就要废了!
就这,还需要他帮忙?
容时不以为意,轻嗤了一声,淡淡道:“你不会自己松手?”
“怎么松啊,砍掉胳膊松么?”见他不愿意,宁潇潇气得干瞪眼。
她这是什么表情?
容时心里忽然不舒服,更加不想帮她了。
“……”有必要这么小气吗?
算了,不帮就不帮,她睡觉好了。
她郁闷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打打哈欠,准备趴着睡觉。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
奈何耳边实在吵闹,宁潇潇手不由自主握成拳,气得直翻白眼。
这人真是,昏迷了也不消停!
该不会是装的吧!
她的脑海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抿抿唇,将手挡在嘴边小声问容时:“你觉得他这样,像是要死了的人吗?”
容时拧了拧眉:“你是想他死,还是不想?”
“寡人……”
这是个送命题……
她别开眼,心想还是继续睡觉吧。
她打打哈欠,将脸靠在被子上,忽然满脸痛苦。
倒不是因为真的困,而是……
俗话说,人有三急。
她清了清嗓子,只得舔着脸继续求容时:“您大人有大量,帮我把这手抽出来行吗?寡人想去方便一下。”
结果容时根本都不正眼瞧她,冷冷道:“自己想办法。”
宁潇潇心里那个气啊。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她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她眼珠子飞快转了转,良久,眼底露出一丝坏笑。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伸出另外一只手,就要朝他胸口的伤处摸去。
“对不住了,忍着点啊。”
就在她快要碰到他胸前的伤口时,容时眼疾手制止住了她:“你做什么?”
看着自己另一只被人拉着的手腕,宁潇潇无辜地眨啊一下眼皮:“弄疼他啊,看他还不疼得放手。”
“……”
不知道他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宁潇潇挣开他的手臂,刚要继续,就又听他道:“算了,我来。”
只见容时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开了崔子谦的手指,那场面,别提多粗暴了。
“好了。”
手终于被撒开,宁潇潇揉着手腕,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气鼓鼓地做了个鬼脸。
你说这人,早点帮她不就没事了吗?
崔子谦也是,都快死翘翘了还这么大力气?
可怜她的小手腕,都红了一圈了。
“还不去?”
见她迟迟不动,容时拧着眉头道。
“去去去,这就去!”
生怕他会反悔,她赶紧跑出门外,满崔府找厕房去了。
“崔大人这次真是凶多吉少啊,除非……他心里有什么值得放心不下的人或事,他也许,还能勉强挺过去。”
眼瞧人的背影越来越越远,容时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陈太医方才的话。
宁潇潇跑到门外,看着诺大的院子,头大了。
厕所……在哪边啊?
她晃来晃去,本想找个人问问的,可是她沿着墙院走了一路,腿都泛酸了,还是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真是奇怪了。
难道崔子谦这么节俭吗?连个丫鬟都没有。
“师父,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正当她感到奇怪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她一愣,渐渐停下了脚步。
借着阴暗的光亮,她正好看到不远处站的两个人。
他们似乎正在谋划些什么,由于是背对着她,所以她很难看清楚他们面容。
直觉告诉她这两人根本不是好人,她心头一怔,刚要离开,却不想头顶碰到了树枝,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谁?”
那两人顿时警觉,锋芒的目光如箭一般扫了过来。
宁潇潇慌忙蹲下来,心想完了完了。
“是谁在那里?”
眼瞧着危险越来越近,她心下一横,正打算冲出去和他们对峙,怎知手上没来由的一热,她毫无防备地撞进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只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好听的男声。
“嘘,跟我走。”
那男子似乎很熟络崔府的环境,东躲西藏,很快就带她绕到了无人的后院。
宁潇潇借着微弱的夜光,上下打量了男子一眼。
他生了一双极好看的眼睛,腰间斜挂了一只西域玉佩。外表看起来许是放荡不羁,可那眼底不经意的深沉,让他整个人流露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衣着华贵,看起来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哥。
可是,这人怎么会出现在崔府?
她不禁对他起了疑心,冷声问:“你是谁?”
男子正在墙下摸索些什么,听到她这么问,手上的动作稍稍一顿。
只见他把什么东西往怀里一塞,然后吊儿郎当地朝她抛了个媚眼:“怎么,你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么?”
“什么?”宁潇潇被问傻了。
那人不羁地笑了笑,没等她回答,便是轻轻一跃,消失在了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