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瘪瘪嘴,指着崔子谦留下来的桂花酿,吩咐道:“把它偷偷倒了,以后丞相带来的东西,一律扔掉。”
扔掉?
作为贴身婢女,小右自然是发现了宁潇潇的不对劲。
要知道,在整个前朝,只有丞相大人真心实意地对陛下好,陛下那么喜欢他,绝不会像方才那样那样冷淡。
更何况,太医可并未说过不能吃糕点这种话。
陛下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奴婢知晓了。”
她虽心有疑虑,但看着宁柯如此严肃的模样,便也就不敢迟疑,点头照做了。
烛光摇曳,霎时间,整个寝殿就只剩下了宁潇潇一人。
她在床上烦闷地翻来覆去,回想起刚才崔子谦的所作所为,就一阵头皮发麻。
为了得到权位,这位丞相大人,还真是煞费苦心啊,竟不惜出卖色相来勾引她这个“男儿身”的皇帝。
幸好自己不吃美男计这一套。
不过他向来诡计多端,纵使自己再有防备,也终究不会是一只老狐狸的对手,结局只怕还是死路一条。
该怎么办呢?
她咬着手指甲,沉思了半晌陷入了梦乡。
翌日。
宁潇潇醒来后,酸痛的脖颈让她连最简单的扭头都做不到。
这古代的枕头真的不好睡,硬邦邦的,膈得她脑勺直疼。
呜呜呜,想念现代的大软床。
“陛下!陛下起床了!今日您要去广书院上课,可万万不能再因迟到被罚了。”
嗯?
她本来迷迷糊糊的,听到“上课”这两个字,瞬间清醒了。
“上课?上什么课?”
天!当皇帝还要上课的?
该不会是些之乎者也,还是一坐一整天的那种吧?
“这个奴婢不知道。”小右替她端来洗漱睡,笑嘻嘻回答道:“陛下这么聪明,太师大人安排什么您就学什么呗。”
“太师?”
宁潇潇更加窒息:“是他给我上课?!”
不明白她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小右眨着清澈的双眼回答道:“是啊,太师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完蛋了。”听到她的话,宁潇潇吓得从床上跳起,慌忙穿起了衣服:“你怎么不早点说啊?”
让容时等她,这不是变相找死吗?
完了完了……
“鞋!鞋!”衣服是穿好了,可脚还在打赤板呢,她急得在原地直打转。
不晓得过了多久,宁潇潇才匆匆忙忙离开怡馨殿,她走的太着急,以至于后来小右对她说了些什么,都被她自动屏蔽了。
她一路长跑到了广书院外头,望着上方的几个大字,想到自己一整天都要在这里搞学习,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这年头,皇帝也需要这么努力了么?”
她长叹一声,然后鼓足勇气,轻轻推开了广书院的门。
清晨的阳光刚好顺着门缝撒下,照在容时的身上,温温暖暖的,有一股特别的熟悉感。
宁潇潇不知怎么就愣住了。
许是注意到了她炙热的目光,容时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望了过来:“没见过?”
呃。
她有一瞬的尴尬,低下头,绕到桌前老老实实坐好。
见她坐下,容时随手朝她扔了一本古书,力度太大,差点打翻了她桌上的砚台。
她心里那个气呀,却也只能忍了。
“这是什么?”她拿起书,随意翻了翻,果然看不懂。
“将它抄一遍。”
抄……一遍?
宁潇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这么厚一本,手还不得废啊!
她噘起嘴,满脸的不乐意:“为什么?”
她也没做什么呀,这人不会是故意针对她吧?
面对她的质疑,容时连眸子都懒得抬,面无表情地答道:“迟到了。”
宁潇潇:“……”
对于罚抄写这件事,她其实是非常不满的,以至于在书写的时候,她刻意地发出巨大的声响,捅破了无数张纸。
看你还静得下来。
容时无法专心看自己的书,终于抬起头,瞄了她一眼:“有意见?”
“没有啊,怎么可能呢?”她蘸着墨水,笑嘻嘻地答道。
“嗯。”
容时忽然不做声了,宁潇潇眉梢划过一抹狡黠。
堂堂太师大人,也不过如此。
她心里偷着乐,然而下一瞬,她的笑容戛然而止僵在了唇边。
一只银光闪闪的长剑忽然架到了自己的眼前,寒气森森。
“那就是陛下的手对微臣有意见了。”
望着近在咫尺的长剑,她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混乱,心里欲哭无泪。
作孽啊!
“哈哈哈,容爱卿,寡人和你开玩笑呢!”她可怜巴巴的,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开玩笑?”容时眯了眯眼,自然不认为她是在开玩笑:“可是微臣这剑,好像当真了呢。”
说罢,又朝她更近一分。
“……”
眼看着自己的胳膊就要被剁下来,她下意识闭紧双眼,“哇呜”哭出了声。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多少带了点演的成分,但好在感情真挚,容时瞄她一眼,慢慢收回了手。
“两遍,天黑前交给微臣。”他说罢,便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安安静静坐在了她对面的桌前。
宁潇潇止住哭声,悄眯眯睁开眼来,便见他也在专心致志地写些什么,字迹行云流水,大气磅礴,倒让她有些看呆了。
再往上看,这人剑眉星目,皮肤白皙,若放在现代,那铁定是妥妥的小鲜肉一枚。
容时。
名字明明这么温柔,怎么心肠就这么歹毒呢!
唉,前有杀身之祸,后有的小人算计,她得趁早逃离这个鬼地方才是!
注意到她不太友善的目光,容时又拧起了眉头:“还不抄?”
“抄,马上抄!”
她连忙端坐起来,拿起毛笔,有模有样地蘸了点墨水,显然一副良好学生的样子。
幸好她从小学过毛笔字,才不至于写的太差。
老老实实写了几十页,写得她手都酸了,终于抄完了第一遍。
“容爱卿,给您过目!”有了刚才那么一出,宁潇潇对于容时,可谓是毕恭毕敬,就差直接磕头了。
看着她那一手秀气的毛笔字,容时有些狐疑地抬起了头,似乎有点不大相信这是她写的。
这是什么眼神?
宁潇潇忽然不自信了,对着自己的字迹左看右看,也没瞧出有什么写错的地方啊?
“这不是挺好的么?”她挠挠脑袋,表示不解。
容时眼神复杂地望了她一眼,看不出情绪。
“可以抄第二遍了。”良久,他才道。
“好的。”
她老老实实坐好,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了一个画面,可当她要再去回忆的时候,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