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秋的天气变化莫测,明明白日还是一片艳阳,到了夜间竟下起了绵绵细雨。
“这天气,也太不靠谱了!”
容时眼神复杂地盯着手上的东西,听到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悄悄抬了抬眼皮,又再次将视线放在了面前的作业上。
“听说你今天身体不舒服?”来人擦了擦因为雨水而淋湿的胳膊,一边收起雨伞一边问道:“怎么样,现在感觉可好些了?”
“无碍。”容时摇摇头,没有去瞧他:“只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罢了。”
“哦。”云离想了想,觉得倒也是。
先皇如今仍旧下落不明,他作为辅政太师,自然是操心了些。
“不过自从五年前发生了那件事,你的身体就一直不好。”云离打趣道:“若要是真得了什么绝症,可一定要提前告诉我,千万不要硬撑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容时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他,继续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
咦?
他居然没有回怼。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云离感到奇怪,好奇地凑近他身边,结果看到的只是两本课业。
“还以为是什么呢,谁写的字啊,未免也太丑了。”
看到那在歪七八扭的字迹,他不禁“切”了一声,再转头看另一边,眼眸瞬间亮了亮。
嚯,好漂亮的字!
文笔端正,仿若一夜春风扶开的垂柳,秀气又不乏大气。
再看旁边的,那是字吗?分明就是鸡爪子嘛!
“这个不错,落笔如云,一笔一划都很有风格,可比旁边这玩意儿强太多了,都是谁写的啊?”他颇为期待地问。
“……”
容时头疼地捏捏眉心,觉得这人未免也太聒噪了点。
不过,他也已经习惯了。
“这个是小皇帝的。”他回答,又笑着指了指另一本:“你猜猜,这是出自谁的手?”
对于那鸡爪子字迹的主人,云离不用想也猜到了。
不过另一个嘛……
他皱皱眉头,狐疑地望了他一眼:“难不成,是你写的啊。”
不对啊,他的字迹他再了解不过了,没有这么细腻啊。
“不,也是他写的。”
容时如实回答,他却像是听到什么震惊的事情似的,瞪大了眼睛:“也是他写的?你没开玩笑吧?”
容时白了他一眼:“你觉得我像是在看玩笑?”
呃,不像。
可是……这两种字迹差别也太大了吧。
还是说,小皇帝何时变得开窍了?
“虽然我也不敢相信,但确实,是亲眼看到他写的。”容时眸子一沉,微暗的灯光挡住了他半边侧脸,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他应该承认,小皇帝最近完全像变了个人。
不仅字迹变了,就连性格……也和以前大不一样。
那日上朝时的举动就过于异常,可他并没有往心里去。
字迹不同,他也只当她是跟着崔子谦偷偷补课了。
直到昨日齐王的事,他才觉得有多奇怪,似乎那日上课时,她也曾说要将皇位传给他。
现在看来,她的反常是从第一次上朝时就开始了。
“难不成先皇的忽然失踪,让他意识到自己责任重大,开窍了?”云离摸着下巴,问。
“不可能,他不是这样的人。”容时摇摇头,直接否定了他的想法。
云离却是笑道:“怎么不可能,人在极度悲痛下,性格大变不是很正常?就像你之前……”
他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
意思到自己说错了话,云离缩缩脖子,立马闭上了嘴。
想着宁潇潇近日的反常举动,容时再次将视线又放在了那字迹上。
难道真的如他所说,只是突然开窍了而已?
“我说,先别管小皇帝了。”看着他的神色,云离忽然变得严肃:“都失踪多少天了,先皇当真一点消息也没有?”
容时一怔,从思绪里挣脱。
“没有。”
听到他否定的回答,云离不免奇怪:“那可真是怪事了,好端端的人,能跑到哪里去呢?”
好端端的人,能跑到哪里去呢?
容时脑海中重复着他的话,目光一紧,却是没有回答。
窗外,雷声轰鸣。
宁潇潇在被窝里翻来翻去,那股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憋人,她气得锤床,然后很不情愿地爬了起来。
“小右,在吗?”
她对着寂静的室内呼喊着,却没有得到回答。
好吧,这人又不知跑到哪里偷懒去了。
没办法,只好满房间找恭桶。
可是找遍各个角落,别说恭桶了,竟是连个可以方便的盆都没用。
“这个小右,又偷懒。”
她无奈,由于实在憋不住了,只好朝厕房跑去。
踩在湿漉漉的地面,宁潇潇心里不禁虚的很。
虽然雨已经停了,但这雷……偶尔一道轰鸣,差点吓得她半死。
她不禁裹紧衣服,加快步伐,终于到了厕房。
呼,在蹲下的那一刻,终于舒服了。
她舒心一笑,整理好衣服,便要出去。
然而这时从外面突然进来一个宫女,和她四目相对,两人都懵了。
“陛……陛下,您这是……”那宫女见到她,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陛下……居然上了女厕?
“……”
读懂她的眼神后,宁潇潇无比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啊哈哈哈,寡人方才迷路了,所以走错了。”
她傻笑两声,心里却是欲哭无泪。
这个理由……可信吗?
那宫女果然存疑,可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便是低下头,不敢多嘴了。
“那陛下现在,可是找得到回宫的路?”
见她没有多问,宁潇潇感激涕零,忙点了点头。
“找得到找得到,寡人自己回去就好!”
说罢,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小宫女错愕地挠了脑袋,待回过神,竟红了脸。
看来,她和小姐妹们又有八卦可以讨论了。
从厕房出来,宁潇潇头也不回地就往怡馨殿跑。
一路上,别提多后悔。
呜呜呜,早知道会这么尴尬,她就找个盆解决一下得了!
心里欲哭无泪,偏偏一回宫就看到了小右,她嘴角一抽,倒是哭也没地哭了。
倒上床,望着绚丽的天花板,她皮笑肉不笑:“说,你刚刚去哪里了?”
“奴婢?”小右眨了一下眼睛,如实回答:“厕房啊!”
“……”
听到这两个字,宁潇潇差点没背过气去。
“寡人的恭桶呢?”
“奴婢去厕房,顺便叫人把您的恭桶清洗了。”
早不洗晚不洗,偏偏大晚上的洗?
“呵呵,你可真是寡人的贴心小棉袄。”
“谢谢陛下夸奖。”没有发现宁潇潇的不对劲,小右咧咧牙,笑嘻嘻地问:“陛下,那您刚刚去哪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