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
当宁潇潇宣布要派崔子谦去平南县安抚民心时,底下一片寂静。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这小皇帝是闹的哪一出,纷纷向崔子谦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平南县可是发生了瘟疫啊,他居然将自己最爱的臣子往火坑里推?
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形,宁潇潇不解地挠了挠头:“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说话?说什么?
和崔子谦关系一向好的柳侍郎不禁冷哼:“平南县瘟疫严重,此去,可还能活着回来?”
这……
宁潇潇被问傻眼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底下,一片哗然。
其中,不乏看好戏的。
沈知抚了抚胡须,高声道:“丞相大人有勇有谋,且作为陛下最信得过臣子,自然该担此重任。”
“你也是重臣,何不你去?”
“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说老夫也算你父辈,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一时间,柳侍郎和沈知争论不休,宁潇潇听着,头都大了。
天啊,皇帝也不好当啊。
她没办法了,只好向容时投去了求救的目光:现在该怎么办?
容时抬头,刚好看到她焦急的目光,微微愣了愣。
“两位大人未免也太不把朝堂放在眼里。”
他转了转玉扳指,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最为朝廷官员,若是只顾自己而考虑不到百姓,那本太师就该认真想想,他是否适合现在的职位了。”
他虽在笑,可那笑容却比冬日的冰还冷,让人不寒而栗。
听到这句话,大臣们面面相觑,都不敢做声了。
宁潇潇忍不住想对他点赞。
高!实在是高!
这是直接拿官职要挟人家啊!
“丞相大人。”容时不以为意,偏过头去看崔子谦:“这个差事,你觉得如何?”
由于崔子谦一直没有表态,听到容时这么问,大家都好奇地看了过去,想听听他会怎么说。
崔子谦闻言,抬头对上了容时的视线。
四目相对,意味深长。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太师大人所言极是。”良久,崔子谦笑着回过了头:“此去平南,微臣定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这话,便是答应了。
宁潇潇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那好,那就这么决定了!退朝!”
“等一下。”
她刚准备走,只听沈知忽然提议:“路途遥远,咱们晚上何不在宫中举办一场酒宴,替丞相大人饯行?”
“是啊是啊,咱们也好久没热闹热闹了!”
“是该替崔大人饯行,好保一路平安!”
其他大臣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着。
举办饯行酒宴?
真不知道他们是幸灾乐祸,还是真心实意地想替崔子谦饯行。
宁潇潇以为他会拒绝,结果只见他笑道:“好啊,那就谢谢各位的好意了。”
出宫的路上,柳侍郎一直在替崔子谦抱不平。
“要说官职,他容太师可比谁都高,陛下怎么不派他去送死?”
送死这两个字,说的倒是极对。
崔子谦心中冷嗤,嘴上却是笑道:“陛下有他自己的打算,咱们做臣子的,只管照做就是了。”
“你呀总是这么替陛下说话,别什么时候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柳侍郎颇为埋怨地望了他一眼,不一会就到了宫外,眼见身旁经过的臣子越来越多,他也就闭上了嘴。
“没事我就先走了,此去平南,多多保重。”
“好。”
崔子谦点头,待人越来越远,便向相反的地方走去。
脑海中,却是不断重复着他方才的话。
到了崔府外头,侍女雪儿已等候多时,见到他出现,欣喜地跑了过来。
“大人今日回来这么晚,可是路上耽搁了?”
“嗯,有点事。”
崔子谦牵过她的手,温柔地朝府内走去:“外面风大,以后可不必在外面等我。”
很快到了正殿,雪儿松开手,满是笑意地替他添了茶:“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当打发打发时间了。”
崔子谦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见他这般模样,雪儿不禁担忧地问:“你怎么了?可是今日早朝发生了什么事?”
望着她,崔子谦冷叹一声。
“平南县发生了瘟疫,陛下派我去了解了解情况。”
什么?瘟疫?
雪儿焦急地问:“那你答应了?”
“这是命令,我不得不从。”
听他这么说,雪儿抿抿唇,半晌才问:“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崔子谦安慰般地抚上她的手:“你不用担心,我会平安回来的。”
这么快……
平南县的瘟疫那么严重,叫她怎么能够不担心?
感受着手上温热的温度,雪儿的眼底逐渐有了雾气。
“陛下怀疑你了吗?”
崔子谦低下头,没有回答,便是默认了。
知道自己猜对了,雪儿咬咬牙,终是坚定地问道:“需要我怎么做?”
御花园。
崔子谦的饯行宴上,此刻,歌舞升平。
“陛下。”
宁潇潇正兴致勃勃地欣赏着节目,突然被人打扰,不悦地皱了眉。
她回过头,见来人是崔子谦,顿时没了脾气。
“崔爱卿,怎么了?”她笑嘻嘻地问,想着他即将要离开京都,心情别提有多激动了。
但她,是完全不敢表露出来的。
“陛下,这杯酒,微臣敬您。”只见崔子谦满上了一杯酒,递到了她面前:“感谢陛下一直对微臣的信任,愿我锦国山河秀丽,国泰民安!”
没想到他会敬自己酒,宁潇潇嘴角一抽,瞬间变得警惕。
这人,莫不是在临走时,又安了什么坏心思?
她扫了一眼酒杯,没接。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崔子谦浅笑一声,将方才倒的酒一饮而尽。
“陛下现在放心了?”
呃!
怕他起疑,宁潇潇眼珠子激灵地一转,笑着接过他手中的酒壶,自己满上:“崔爱卿您真是多虑了,寡人只是怕这酒太烈,喝了出丑而已。”
“既然爱卿都开口了,寡人岂有不喝的道理?”她笑得眉眼弯弯,说罢,便是一饮而尽。
看着她的动作,崔子谦狐疑地眯了眯眼。
喝完杯中酒,宁潇潇咂了一下嘴巴,笑道:“寡人祝爱卿此行一路顺利,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