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陷入安静,尔月在听到傅林致的话随即震惊地看向病床上的明熙,一旦提出‘退役’那就代表着运动生涯的结束,明熙还这么年轻,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该是多么残忍。
明熙控制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魏哲匆匆去倒了杯水送到他的手中,明熙喝下一口水,压下咳嗽,说道,“你从哪听到的小道消息?”
“小道消息啊……”傅林致松了一口气,挠了挠头,“你没准备退役就好,你要是退役那我再进国家队该多没意思,话说你这伤到底怎么样?”
“可能没想象的那么好,和她比过一场,我就住这了,重新拿剑还需要静养很长一段时间。”明熙云淡风起的说着,对这段发生的事似乎并没那么在意。
傅林致看向魏哲,不由得感叹道,“看来叔叔是知道你现在这样,把武术冠军都调来给你当保镖了,我觉得不如就按叔叔的想法毕业直接回明氏当你的总裁多好。”
“傅少爷,你应该知道明熙的梦想是为国争光拿世界冠军,不到最后一刻,他决不会退役。”魏哲面无表情,说得话异常坚定。
傅林致脸色阴沉下来,“我当然知道他的选择,我只是担心他的身体。”
傅林致从魏哲的身上视线收回,看了看尔月,又看向明熙,“校方早就有想法解散击剑队,尔月惹的事无非就是给校方提供顺利解散击剑队的理由,现在尔月的处分下来,下一步就该解散击剑队了。”
“明熙你是从昭南出去的击剑队员,击剑队成立至今也培养出很多优秀的人才,你对解散击剑队一事怎么想的?”
傅林致和尔月的目光都聚集在明熙身上,可他却表现的毫不关心,只是淡淡说,“按着击剑队现在这种水平,确实应该解散。”
“不能这么想,我觉得都是训练不够,击剑水平有限,只要好好训练肯定能有起色。”尔月抢先说,语调有些焦急,“击剑队不能解散啊。”
“他们是你的手下败将,连你都打不过还能指望他们走出昭南省吗?”明熙看向尔月,缓了缓,又安慰道,“解散这件事早有起因,和你无关,所以你也不必自责,明白吗?”
“可这终究是因我而起……”尔月低着头,言语中充满自责。
“明熙,只要有你我在,昭南击剑队肯定能一路劈风斩浪,不如我们跟校方说重组吧。”傅林致从旁提出新想法。
明熙神色沉默,半天说出四个字,‘不破不立’。随即他又闭上眼睛,靠在床头,“我累了,哥,你替我送傅少爷回家吧。”
傅林致和魏哲一起出门,尔月也顺势跟着离开,却被明熙叫住。
她不知道明熙留下她还想说什么,转身坐回刚才的沙发上,有些不自在地拢了拢刘海,每每二人独处她就总觉得尴尬。
“刚才人多我没来得及问,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明熙视线落在她唇角的红肿。
尔月抬手摸了摸,唇角的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迎着明熙关切的目光,尔月却想到明熙和叶静娴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
“我……我不小心撞得,没事。”尔月眼神闪烁飘向一边,企图搪塞过去。
明熙低声轻咳几声,严肃地说,“人在撒谎的时候眼睛会不自觉看向别的方向,大概率是在想该怎么编造谎言蒙骗交谈者,我说得对吗?”
尔月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这下心里更紧张,继续装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我替你来说,开学典礼上你假冒新生代表上台被叶静娴误会抢了她风头,下台后我和你的相遇又让叶静娴误会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所以按着她的性格肯定会带人找你麻烦。”
明熙停顿了一下,炙热的目光盯着她继续说,“她一定会把你带到医院附近没有监控人相对少的地方,因为她也要来看我,时间相对紧迫,你和他们肯定会有一场恶战,我相信除了唇角,你胳膊上也肯定有伤。”
“明熙学长仅凭我嘴角的伤就怀疑到叶同学身上,未免有些武断。”尔月边听边心跳加速,他说得几乎和亲眼看见一样,对叶静娴的了解程度也是出人意料。
“你不用替她打掩护,她远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良善,以后她再对你动手就报警,不用客气。”明熙原本脸上还有一抹笑容,此刻已是脸色沉郁,被气得剧烈咳嗽起来。
尔月不知所措,只能坐在床边轻拍他的后背。
“你去把那边床头的药箱拿来。”明熙一边掩嘴咳嗽一边指着药箱所在位置。
尔月小跑过去拿药箱,放在他的手边,然后站在一边。
“过来……”明熙沙哑地嗓音轻轻唤她。
尔月往前迈了一小步,但距离床边还有段距离。
明熙抬起头,气息渐渐平稳,又耐心说了一遍,“再过来靠近一点点。”
尔月很不解,又往前迈了一步,靠近床边。
明熙叹了一口气,抬手拽住她的衣袖往下拉,尔月猝不及防坐在明熙的床边,越是靠近明熙就越是惊恐,像极了掉进陷阱的可爱小鹿。
“那么害怕我干什么?”明熙温柔笑起来。
明熙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向她慢慢凑近,温柔的笑容充满治愈的力量,莫名一点一滴抚平了她心中的恐慌,以至于当他夹起碘酒棉为她消毒时都忘记疼痛,他的指节很修长很像是弹钢琴的手,手背上输液的血管清晰可见。
那一刻她甚至都忘记该怎么呼吸,眼眸紧紧盯着专注而认真的明熙。
他的动作很轻,任凭输液管被他手的动作影响上下乱动,也毫不在乎。
“嘶……”终于疼痛将她从翻飞的思绪中拉回来。
明熙微微皱眉,愧疚地问,“弄疼你了吗?”
尔月摇了摇头,从药箱中找到一个创可贴,不用看镜子就熟练地给自己贴上,还轻松地笑了起来。
明熙看着她的动作,心间泛起一丝心疼,是怎么样的经历和苦痛才能让一个女孩子能从一群男人中顺利逃出。
她是挨过多少揍才会对受伤这种事表现的这样习以为常。
他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尔月的头,想从他的掌心内能够传达一丝丝温暖。尔月错愕地抬起头,迎上他的眸光,仅仅是一个摸头,便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可过不了多久,她便又低着头用收拾药箱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失态,明熙的手失落地停在半空,直到手背的输液管回了血,他才慢慢放下。
“天这么晚了……你……”明熙支吾开口。
尔月把药箱放回原位,转身说道,“学长好好休息,我先回学校了,有空再来看你。”
明熙低着头,尔月从他的床边走过。
“都十二点了,学校大门早就关了,要不你在这将就一晚?”
明熙伸头看向玄关处的人影,等待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