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昏暗无光，柳尽欢从怀里掏出一截火折子，凭借着记忆摸索到了墙上的烛台，如豆般的烛火在室内摇曳，映入她清冷的眼眸中染上了人间烟火气。

“煜王殿下，”她手握一根红蜡，温暖的烛光照着她白如雪的脸，添了几分暖意，可那声音，带着寂寞兴味——“世人皆传言你常年不出府，可是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是要去逛青楼的，看你那泰然自若，不以为意的样子，应该没少逛吧。我当时还觉得，煜王殿下是个好色之徒呢。”

燕归来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你虽然去逛青楼，但是你屋子里却没有一个姑娘”柳尽欢抿唇嫣然一笑道，“可见这传闻和推测未必如实。”

她心中如此所想，但如果她眼下若真的爽快承认了，燕归来恐怕再难跟自己合作。

“你当真没这么想？”燕归来云淡风轻的笑道，眼眸里寒光一闪。

她倒是会审时度势。

“当真没有。”她神色坚定的摇了摇头。

“可我是这么想的。”燕归来笑意微微一滞，眼底没有半分喜意，冷若寒霜。

柳尽欢眼神有些茫然。

“他们能混进来，并且有所图谋，幕后主使必然位高权重，”他视线在柳尽欢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想必此人我应该是认识的，身为天机阁的嫡传弟子，你居然连这都没想到，未免太过愚钝了。”

你才愚钝！

柳尽欢瞥她一眼：“那煜王殿下心中可有人选？”

“没有。”他回答的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柳尽欢：“……”

你这说了个寂寞啊。

柳尽欢有些烦躁的在屋子里渡着步，屋子翻的这么凌乱，怕是痕迹早已抹干净了，师父卧房的这条线索算是断了。

她明眸一转，水波盈盈道，“天机阁机关繁多，有些极为隐蔽的机关只有阁里首徒和高层才知道，或许里面藏着人。”

燕归来摇着折扇，敷衍的应和了声。

柳尽欢扶着墙，小心翼翼的钻出了房间，手里举着那支点亮的蜡烛照着脚下的路。

她凭借着记忆摸索到了墙壁上熟悉的画像，上面泼了血，已经看不清画像本来的模样了。

幼时大师兄教她摸那画像上呲牙咧嘴的饕餮，画纸十分粗糙，但是那画画的栩栩如生，以至于阁里没人愿意碰那画像上丑陋可怖的饕餮。

她依照儿时的记忆，抚摸过饕餮的羊角，那里又一块凸起，轻轻一按，画像就被卷了起来，墙壁向后退去，露出了一道狭小的空间，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鼻子，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紧紧的抓着她的心脏。

她心惊肉跳的走了进去，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在不断地刺激着嗅觉，燕归来皱了皱眉头，掏出一块手帕捂住口鼻。

昏暗的角落里，一个身穿天机阁淡蓝色衣袍的男子倚着石墙，鲜血流了一地，在微弱的烛光下，那男人似是要被黑暗吞没了一般，

柳尽欢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停滞了，她大脑一片空白，跌跌撞撞的跑向那个已经没了气息的男人身边。

他是靠着最后一口气，躲进了这个密室。

柳尽欢声泪俱下的唤着大师兄，轻轻的晃动着他无力的身躯。

燕归来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节哀顺变。”

她清澈的双眸里浸满了泪水，如同两颗泡在水里的葡萄。

铛——

一枚青铜钥匙从大师兄的手里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