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国境内,送亲的车队为了掩人耳目化妆成了经商的马队,只剩下寥寥数人以及六辆马车。
身为公主贴身侍卫的容不凡每次查看车队的情况的时候,都是蹙着眉头,脸色暗沉的,他真怕剩余的这些人都没有机会到达大夏国的国都易安。
所以,当车队经过繁华的大镇洛桑镇的时候,容不凡坚持要赶走玉公子。
江月寒自然是不肯的,摇着头固执的坚持,“他只是一个读书人,去易安投奔亲戚的,我们正好顺路,而且,他还受了伤,行动不便,你怎么忍心赶走他呢?”
容不凡沉着脸色不容置疑的拒绝,“不行,这个人长相太过俊美,而且来历不明,居心叵测,我们不能留他在身边。公主,你的安全是最最重要的,我们不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置你的安全于不顾!”
江月寒清亮的眼睛里都是不甘心,据理力争,“他是我的病人哎,性情温和老实,怎么就来历不明,居心叵测了?”
容不凡脸色冷淡,语气决绝,“公主,你现在的身份是肩负重任去联姻的公主,不是江湖郎中。想要救死扶伤,悬壶济世,也要天下太平没有战乱才行!”
江月寒立时有些哑了,容不凡说的没错,天下不平,四处烽烟,你再如何的幸福,再如何的追求理想,都是幻象!
“可是,可是,他真的是无害的呀,你看他那么柔弱,斯斯文文的,怎么会是坏人?”江月寒仍是不甘心的争取着。
那么帅气出众,温文尔雅的人,怎么看怎么顺眼,一路同行更是极大的福气,而且公子落难,正需要有美女仗义出手相救一番,成就一段佳话,怎么能把他半路赶走了?
什么理智道义现实任务,怎么抵得过那么温润如玉的人一个浅浅的笑容?
江月寒虽然心底里她都有些鄙视自己,但是,她就是舍不得!那么一个大帅哥,遇见十万人都不见得能碰到的,要个签名都不容易呢,怎么能轻易放走了!
她绝对不能放弃自己的坚持!
容不凡冷哼一声,“无害?不说他这个人,单单说他招惹的艳坊就是最大的一个隐患,你还说他无害?”
提到艳坊,江月寒终于不解的问出心头积压很久的话,“艳坊到底是一个什么鬼东西?一些无耻的女人专门勾引祸害男人,她们的主子皇帝都不管她们的吗?”
容不凡满脸鄙夷,语气却是沉重的,“皇帝如果管用,会有这样的暗卫吗?你不要小瞧了那些女人,她们修炼一种无耻的功夫,叫做采阳术,专门猎取阳气十足的壮男,采阳补阴,直到男人阳尽人亡,习练这种功夫的女人,会永葆青春,美如少女。一个壮男如果被抓到,多则一月,少则十天,必死无疑!”
江月寒听的两眼瞪的老大,目瞪口呆,心里暗暗感叹,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南国竟然还有这么邪魔歪道的东西呢!
看到江月寒震撼的样子,容不凡又补充了说道:“艳坊是南国历代皇帝暗卫,横行江湖百十年了,因为根基深厚所以肆无忌惮,她们的坊主据说功夫深不可测,身份也非常神秘,江湖人都不愿意惹上她们。坊里的人也及其难缠,她们看中的人,极少逃得掉,特别是童男子,必会榨干为止。所以,如果童男一旦被盯上,追击三千里,也会擒回来,等着被榨干!”
江月寒忍耐不住义愤填膺的叫道:“这么无耻恶毒下三滥的暗卫,南国的昏君也不管束,一年要害死多少人呐?大夏国的暴君就应该早点把南国给平了,哼!总揪着我们子秋干嘛?”
容不凡无奈地摇头说道:“现在不是说南国如何的时候,而是那个玉公子必须要他离开,我们尚且自身难保,艳坊的人,我们更是惹不起!”
“可是,如果把玉公子扔下了,艳坊的人来找他报仇,他不是会没命吗?扔了他等于眼睁睁看着他去死,他的脚还受伤着呢,这样的事我们不能做!”江月寒语气坚决。
看到江月寒还如此的冥顽不灵,容不凡有些气结,烦恼的叫道:“公主,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这个人是死是活我们已经管不了了,因为我们真的已经自身难保了!你不要忘了国主对我们的期望!我们身上背负着大事!”
容不凡没有直接说明执意要赶走玉公子的原因,今天清晨如厕,他无意间发现了玉公子袍子下面的一块玉佩,那上面的螭龙纹,是大夏皇宫的所有物,容不凡霍然心惊,已经对玉公子的身份生疑。
后来,他几次接近玉公子,那块玉佩却神奇的消失了,这让他越发戒备。
而且当初,他们在清江畔初见玉公子,江月寒救醒玉公子的时候,容不凡清晰的记得半截面具下,那双清明的眼睛,那道目光不止清明,那更是一双藏着锋利明锐还有深邃的眼睛,让容不凡现在想想都猝然心惊。
纵横江湖皇宫多年,容不凡坚信,这个玉公子,绝非凡人!所以,他极力规劝江月寒远离是非,他们已经够难了!
江月寒却固执己见,语气坚决,“我救了人就要救到底,不能半路把他抛了,好了,休息过了就出发吧,他回来了,别在他面前说什么话泄露了身份!”
江月寒眉眼平静,表情板正,神色间俱是主子的一番做派。
主子的吩咐,下人自然不能忤逆,一句命令的话,容不凡只得作罢,刚刚所有的唇舌全都白费。
眼见玉公子一瘸一拐缓缓走了回来,容不凡实在不能再说什么,只得恼怒不甘地瞪了江月寒一眼,一甩袖子,离开了马车。
江月寒立刻装作无事的模样问玉公子,“到哪里去了?你的脚走路还不方便呢!小心为好!”
玉公子白皙的脸上有些疲惫之色,眼神温文淡然,身上的月白长衫也沾上了浅浅灰尘,他脚步一瘸一拐的缓缓走近车厢,从袖中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个小玩意,送到了江月寒面前。
江月寒微微一愣,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小玩意——一个暗红色的小罐子,不算大,质地像是紫砂的又像是陶的。
“这是什么东西呀?”江月寒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玉公子解释道:“这是专门斗蛐蛐用的陶罐。”
江月寒好奇的叫道:“斗蛐蛐用的?斗蛐蛐很好玩吗?怎么斗,你会吗?”
玉公子看着她惊奇的模样,眼光更加柔和,“我在街边看见这个斗蛐蛐用的陶罐很不错,买来送给你!你的身份不能满世界乱跑,就玩一些适合车里做的游戏,省的旅途寂寞,回头去田间抓一些蛐蛐放里面。”
江月寒立刻满眼感激,笑颜绽开,一双杏目里闪耀着兴奋的光彩,欣喜的叫道:“太好了,玉公子你的心思真细腻,谢谢你!”
江月寒边说边接过了陶罐,爱不释手的看来看去,然后极其稀罕的说道:“谢谢玉大哥,这回我可有好玩的了!”
玉公子淡淡一笑,看着江月寒雀跃的小女儿家模样,眼里的笑意变深,一贯淡漠无波的表情里恍过少见的温柔,眼中的宠溺越发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