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温景禹书房,谢珍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焉儿的回到了院子中。
一连几日都没能从对的上学的恐惧中走出。
一晃六日过去,谢珍手臂上的伤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温景禹担心她的手臂留疤影响日后寻找夫家,特意送来了祛除疤痕的药。
涂抹了几日后原本狰狞的,形如蜈蚣的深紫色疤痕淡了不少,谢珍也因此心情稍稍好抓。
这一天中午,谢珍刚在院子中用过午膳,就见阙言精神抖擞的跑来传话,“谢姑娘,皇上在宫中设宴庆祝南方灾情得到缓解,你准备一下随王爷进宫。”
进宫啊,那岂不是能遇到更多的大腿子?
这是好事啊!总算不用在温景禹这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谢珍用力点头,明亮的眸子忽闪忽闪,“我知道了,谢谢阙言叔叔。”
“谢姑娘,这是王爷让奴婢送来的衣服首饰,晚上宫宴你就穿这些出席了。”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年纪稍长的婢女。
是温景禹院中伺候的丫鬟,青棠。
采枝立即上前接过了青棠手中的东西,“我来伺候姑娘换上吧。”
青棠没有拒绝,见了个礼后就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温景禹在书房中见到了精心打扮后的谢珍。
只见她步伐欢快的跑进来,一身藕粉色喜鹊登梅斜襟短袄配上海棠红金镂祥云纹褶裙将她那巴掌大的脸衬托的越发娇小可人,头上挽着双螺髻,两边各戴一支粉蝶扑花金步摇。
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微声响。
略施粉黛的脸上秀雅清丽,又不失这个年纪该有的轻灵和纯真。
“一会进了宫中不要乱跑,跟紧我,我若是有事离开就跟着青棠,听到没?”温景禹对她的装扮十分满意,随后悉心提醒道。
谢珍用力点了点头,头上的金步摇再次铃铛作响。
“走吧。”见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温景禹这才站起身走到她身侧,大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手朝屋外走去。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凉,谢珍心跳有些加速。
虽然这具身子才十二岁,但芯子已经是个成年人了,面对这种亲昵的接触她免不了心动啊!
况且还是一个绝色美男,这谁招架得住。
上了马车,温景禹事无巨细的跟谢珍讲述着宫里的一些规矩。
谢珍一字不漏的听着,就怕一会闹出洋相。
两刻钟后,马车停在了宫门口。
“下来吧。”温景禹率先下了马车,伸出一只手挑开帘子。
看着那骨节修长白嫩如玉的纤葱手指,谢珍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手搭了上去,飞快跳下马车随后如同蜂蛰一般急忙收回手。
“王爷。”一道轻灵悦耳的声音响起。
谢珍顺着声音看去。
一个身穿翠色衣裙,袖口处以金丝勾勒芍药,举止之间尽显优雅高贵之气的女子对着温景禹盈盈一礼,嘴角恰到好处的笑容,使得她原本就美的出奇的容颜上更添几分我见犹怜的柔美。
“文大小姐免礼。”温景禹颔首,目光淡淡的扫过女子便移向了别处,语气平静如水带着几分疏离。
感受到温景禹语气中若有若无的疏远,文静轻轻一咬嘴唇,继而嘴角勾勒出一抹优美的弧度,美眸微转看向谢珍,“这便是王爷带回来的小丫头吧?”
温景禹没有搭话,像是当她不存在一般,面对温景禹的无视一向自傲的文静顿感脸上无光。
见周围频频有人朝自己投来打量的目光,脸上越发火辣辣的。
她不甘心的朝温景禹看去,眼中烟波流转似埋怨又似嗔怒,像是在责怪温景禹冷落了自己。
“走吧。”温景禹再度无视文静,拉过谢珍的手走向了大开的宫门。
“王爷……”见温景禹头也不回离去,文静脸色一白,眼眶却红的欲落泪,像极了遭遇负心汉的痴情人。
在荣王府的这些时日,谢珍对温景禹的性格还是有些许的了解的,知道他不是那种冷漠无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
于是对频频遭无视的文静产生了几分好奇,“王爷为何不理文大小姐啊?”
“此女心思深沉,离她远一些较好。”温景禹语气微沉。
这一句话又勾起了谢珍更深一层的好奇了。
文大小姐与温景禹之间发生过什么?以致一向对人没有攻击性的他会说出心思深沉这样的话来。
只是,温景禹无意解释她不好的再追问,只能暗暗记下等回去在询问采枝等人这两人之间的过往。
穿过红砖长道,曲折雕梁长廊,二人来到保和殿。
正要进入殿中,身穿明黄龙袍,年过半百却依旧精神抖擞,一双眸子锐利有神的天玄帝带着仪仗队走了过来。
看着这浑身上下透着上位者威严霸气气质的中年男人,谢珍咕嘟一下咽了口口水,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人间帝王的她一时间竟将温景禹来时提醒的话给忘了。
在众人行礼之际直愣愣的站着,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不怒自威的男人。
“大胆!”天玄帝随行太监她如此大胆,白眉一凛,凶神恶煞的瞪着她扯着尖锐嗓子大喝,“你是何人,见到皇上为何不跪?”
看着太监狰狞的面目,谢珍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头都大了。
“皇上恕罪!”她双腿一软,普通一声跪在地上,隐藏在刘海下的额头浸出丝丝汗水,“草民初窥天颜,心中激动澎湃一时间忘了行礼,草民绝无不敬之意还请皇上饶恕!”
“这便是你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天玄帝没有理会谢珍的求饶,而是转眸看向温景禹,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温景禹点了点头,轻笑道:“正是她。”
天玄帝恍然大悟,这才正眼审视起了面前的小丫头,“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谢珍不敢忤逆,迅速收起心中的惧意缓缓抬起头,澄澈的眸子中倒映出天玄帝的模样。
“你不怕朕?”看着谢珍不染杂尘的双眸,天玄帝微微一笑反问道。
谢珍咬了咬嘴皮,隐藏在衣袖下的手攥紧衣袖布料,脑袋以超负荷的速度飞快转动。
面前这个可是主掌万千人生死的人间帝王,她要是一个回答的不好脑袋就得搬家了。
思索了片刻后,她点了点头又摇头,“怕,也不怕。”
“哦?”天玄帝对她的回答产生了几分兴趣,“为何怕?又为何不怕?”
“草民初次见皇上,心中紧张一时忘了行礼,怕皇上责怪。”谢珍小心翼翼的解释,不动声色审视着天玄帝的脸色,见他并未表露出异色这才又道:“不怕是因为自古以来令人畏惧的只有暴君,昏君,皇上乃一代明君草民何惧之有。”
“这是你的真心话?”天玄帝依旧面不改色,审视着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深意。
感受到来自头顶之人的无形压迫,她拽着衣袖的手又紧了几分,指甲几乎要将布料抠出几个洞来,面露惶恐的道:“那是自然,皇上爱民如子,执政数十年从未有过怠慢,这才有了天玄如今国富兵强,百姓安居乐业的局面。”
“前不久,在南方灾情四起,皇上挂心灾民拨款上千万赈灾,更是带领前朝后宫食素三日为南方万千百姓祈福,这样的皇上有何可怕?”
“哈哈哈……若人人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尽管知道谢珍话中讨好的成分居多,但天玄帝还是忍不住龙颜大悦。
“若无口口相传,草民一介幼童又怎会知道这些!”谢珍再次捧哏。
温景禹原本还担心谢珍说错话惹得天玄帝不悦,如今看着天玄帝那笑容满面的模样,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中了。
心中对她不由得高看了几分。
“起来吧,既然你都说朕是明君了,若朕在处置你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龙心大悦的天玄帝大手一挥,很快赦免令谢珍先前的无礼之举。
“多谢皇上!”谢珍磕头高呼,劫后余生的吐了口长气。
果然,不管在哪个朝代,精通拍马屁的人都不会过得太惨。
“走吧,进去吧众爱卿都在等着呢。”
温景禹点了点头,侧退一步让天玄帝先行,随后伸手将谢珍拉倒自己身边这才跟了进去。
落座后,谢珍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埋低头坐在温景禹身边就像一块背景板一般。
“你方才不是挺厉害的吗?三言两语就把皇上哄得哈哈大笑,如今怎么又沉默了?”温景禹好笑的调侃。
谢珍幽幽看了他一眼,“王爷还打趣我,方才我离脑袋搬家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这不是没事嘛?”温景禹失笑,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发顶,“以后可不要在如此大意了。”
“知道了。”谢珍吐了吐舌,目光扫过面前的美味佳肴,毫无骨气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温景禹注意到她的模样,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轻轻放进她面前的碟子中,语气宠溺的道:“想吃什么自己动手。”
谢珍迟疑的看着碟子中色香俱全的菜肴,终是没抵挡住诱惑夹起塞进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