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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案  枯骨疑云 第6章 致死原因
作者:褚玖黛| 字数:2889| 更新时间:2021年08月03日

烛光映照下,屏风上两人身影分开,宸王宗慕先从屏风后走出坐在堂前正位红木椅上,荣姿也随其走出,此时的堂前气氛有些沉重。

宗慕冷眸看向跪在地上的户部侍郎,手中扇子往上一提,“起来回话。”

“是。”尚晰起身站在一旁。

“你排查过后锁定了谁?”

“禀王爷,臣最后锁定的人是出自朝烨城附近,安平县的考生章子云。”

花致眸光一亮,“还真的是章子云?尚晰你快仔细说说。”

尚晰抬眸看宗慕的脸色,又低头小心翼翼说道,“臣查到,十年前章子云和另一位考生进京赶考,住在是朝烨城的一户姓沈的人家,章子云中榜状元后谢恩离开朝烨前往九黎县赴任县令,且十年期间一直往家中寄信寄钱。”

“这和七娘所说事实基本吻合。”荣姿搭言道。

“但怪就怪在寄信寄钱。”尚晰冷静叙述道,“臣派人亲去九黎县探访,发现根本就没有一位县令叫章子云,那么远在安平县的章家人又怎么会收到信和钱?”

花致想过其中缘由,猜测道,“会不会是章子云放弃当官去做生意,这样他就有钱,可以往家里寄。”

尚晰摇了摇头,从衣袖中拿出一些书信,反驳道,“这些书信都是从安平县章家手中拿到,信上一直有提他在九黎县当县令,再者说,一个学子十年寒窗得圣上钦点状元,仕途才刚刚开始,他为什么要放弃转去经商?”

花致陷入沉思,他将尚晰手中信件转呈给宸王,“王爷您看。”

宗慕打开每封信都看了看,距今最近的信是三年前,且纸张同是价格昂贵的潭州宣纸,这是朝烨城中有官籍的人才能用得起的纸,章子云不过是一介书生,怎么可能买得起?

这边,荣姿从桌案前的矮阶上下来,抱臂作思考状,问道,“尚大人方才话中提到章子云和另一个考生是共同赴京赶考,那人是谁大人可查了?”

尚晰微微扬眉,身子往前动了动,“查了,那名考生名叫文昆,同是安平县人,家境殷实家中世代做织染生意,和章子云是知己好友,在章子云中榜状元后,他就南下做生意,至今音信全无。”

荣姿秀眉紧蹙,抬手摸了摸下巴,提出一种猜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这个文昆杀了章子云,然后易容成章子云的样子去南下当官,做生意只是个幌子,这些书信和钱也是因为他良心不安,所以每年都会寄,为得就是打消章家人的疑心。”

“郡主所说完全有可能,但这仅仅是猜想,还没有证据。”

“想要证据,简单啊,就看……”荣姿欲言又止,转头看向还在研究书信的宸王宗慕,她试探得问道,“王爷,从信上您看出什么了?”

宗慕放下信,眸底敛过一丝思虑,平静道,“纸是潭州宣纸,从字迹上看不出是不是临摹拓本,需要章子云十年前的笔迹进行比对。”

花致咂舌,“嘶,这可不好办,潭州宣纸每年用量都很大且据我所知每年年底都会将当年的顾客名单清零重记,再说这十年前章子云的笔迹也难找到。”

宗慕看向似成竹在胸的荣姿,问道,“郡主方才说到可以拿出文昆杀死章子云的证据,所言当真?”

荣姿不由得勾了勾嘴角,原来他在看信的时候有在听她说话。

“当然是真的。”

“证据为何?”

荣姿清冷如冰霜的稚嫩脸庞浮现些冷嘲,幽幽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您?清正司查案不是很厉害吗?王爷不是断案如神吗?我只是个小小的报案人,说得话不足为信。”

这话一出,花致和尚晰的脸上顿时吓得失了血色,还从未有人在宸王殿下面前如此狂妄,更不会这么明里暗里来刺激宸王,简直是不要命了。

二人身在七月盛夏此时却犹如待在三九寒天,周围冷得令人心神不安。

“天色已晚,派人送琅珏郡主可以回府。”

宗慕听完她的话并未生气,语调反而不徐不疾,拂面而来犹如山涧清风,悬钩明月,悠然静谧中透着一股子慵懒。

荣姿目光沉暗,宗慕这道逐客令下得,就像是一团棉花塞了水堵在心间,令她呼吸困难,没想到他还是这么沉得住气的人,被人这么一说,也不反驳一句。

他该不会是看穿自己的心思了吧?

“天还早,本郡主还不想回府,王爷真的不想知道怎么拿到证据吗?”荣姿再一次试探地问。

宗慕仍旧保持清冷态度,语调都不带变化一分,“郡主如果不愿意说,本王自然不会勉强。”

荣姿嘴角微微抽搐,这人是打算憋死自己!

“行,王爷赢了。”

荣姿提起裙摆走上矮阶,拿纸提笔在宗慕面前书案前就大手一挥写下一封承诺书。落笔后,将红泥拿出,抓起宗慕的右手手腕大拇指按在泥盒中,然后再转印在承诺书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就在眨眼之间。

宗慕平淡无痕的眸底嵌着一丝疑惑,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平生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拿走了画押。

荣姿将承诺书举起给大理寺少卿花致以及户部侍郎尚晰看,郑重认真说道,“这纸上面是宸王允给本郡主的承诺,在枯骨案告破后,王爷会将我引荐给皇上并且答应让我进清正司。两位大人在场都是证人,如果案子告破那日宸王不守信用,本郡主一定会将这张纸贴遍大街小巷,并且还会让我爹荣国公上奏弹劾清正司,大家都清楚了吧?”

花致和尚晰又是目瞪口呆,也不知道这两位到底是谁把谁拿捏的死死地。

荣姿转身面对宗慕一边认真将纸叠好放在腰间,一边认真提醒,“王爷,本郡主是通情达理的人,刚才我也深刻想过王爷在屏风后说得话,我确实该做出点成绩再见皇上比较好,所以就等这枯骨案结束,荣国公府摆脱嫌疑,王爷在御前做案情陈述时捎带将我引荐给皇上应该是最符合程序。”

宗慕平静无温道,“所以郡主是想继续参与案件调查?”

“不可以吗?”荣姿眼神澄澈,流露一丝天真。

宗慕想了想,将扇子抵在桌边,落扇地一瞬,他道,“可以。”

荣姿浅笑,“那便随我去验尸房。”

酉正,清正司验尸房。

花致和尚晰两位大人汇报完告退离开,二人获书信线索领命调查购买仁信坊潭州宣纸的顾客,故,此时的验尸房内就荣姿和宗慕二人。

房内视线昏暗,枯骨边仅放置一盏烛台,烛光摇曳。

荣姿戴上手套再次复验骸骨,神色认真,她的影子覆盖在骸骨上晕黑一片,宗慕上前拿起烛台寻着荣姿的动作为她照亮。

“郡主,在看什么?”

荣姿在胸骨附近细看,又转移到头骨上,漫不经心说道,“我想通过复验找到第一案发现场在哪,优先排除掉我家的荷花池。”

这话摆明是给某人听,从中还带着些许的怨气。

宗慕手指微微一颤,蜡油滴在案边,“郡主应该知道探案不应放过任何可疑之处,并非本王刻意针对荣国公府。”

“我当然知道。”荣姿拿起头骨看向他,“所以我在帮王爷查出真凶,想尽快为荣国公府摆脱嫌疑。”

在跳动的烛火映照下,宗慕原本清冽的脸庞被染上暖意,一时间又将她深深吸引。

“郡主看这么久可看出什么了?”

“需要做个实验。”

荣姿吩咐下人用壶烧热汤送来,而她趁这段时间重新清洗死者头骨。

她一边小心清洗一边问道,“王爷可还记得仵作提到这具枯骨致死原因是什么?”

“颅骨骨折,生前应该是被重物敲击头部致死。”

“非也。”

荣姿否定了之前的推断,这令宗慕有些诧异。

等热汤送来时,荣姿将热汤从髑骨后脑门穴慢慢浇下,只见随着水流入内,从头骨的梨状孔中流出细沙落在垫在头骨下的白布上。

宗慕拢眉,疑惑问,“这是何意?”

荣姿站直身子,将头骨放回桌上,望着那副骨架她说道,“死者不是死于敲击伤,他的致死原因是生前溺死。”

“验完了,咱们去找第一案发现场吧!”

荣姿摘了手套就往外走,宗慕一把将她拉住,挡在门前。

“找第一案发现场不急在今夜,夜深了,郡主今晚就在清正司住下吧。”

荣姿摇了摇头,“我一个人住在这?我还是回家吧。”

“本王已派人送信给国公,郡主可以安心住下。”宗慕嚅了嚅唇,缓缓说道,“今夜本王也睡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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