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最害怕这种地方的吗？”薛宁用自己的杯子倒了热水递给李佳楠说：“现在敢来找我？隔壁房间可有好几十具尸体！”
闻言，李佳楠一阵恶寒，身体都颤抖了，她往薛宁的身边靠了靠说：“这不是有你嘛？我现在去哪都觉得害怕，所以还不如过来找你呢，你什么时候才能下班啊？”
“有重大案件的时候，我必须留在局里加班，今天应该不会回去了，你要是害怕的话，先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下。”
“好。”
李佳楠并不理解“重大案件”这四个字在此的含义，不过看薛宁的样子，便也没继续撒娇麻烦人。
没过十分钟，许楚旭突然过来，脸色很难看，手里面还拿着个人档案。
“怎么了许队长？”
“你一定想不到这个人和谁有关系。”
“……谁？”
“吴云。”
那个死在电梯里的女人的儿子，吴云-
“警官，我真的不知道，我和她都分手好几天了，是她先出轨的，我才是被伤害的那个人，为什么现在用这样的态度来问我？”
当身边连续死了两个人，而且还对她们多少都有些成见的前提下，这个人就会变得格外刻意，吴云现在就是这么一个角色，从受害者变成了嫌疑人。
许楚旭默默的看着对面的人，说出了一句让人意想不到的话：“你不洁癖了？”
吴云一顿，随后苦笑，“我都快要被你们关进监狱里了，哪里还顾得上洁癖，我现在害怕死了！”
“放心，只要你是无辜的，我们不光不会把你关进监狱，而且还会安抚你，帮你尽快的找到凶手呢。”
“……问吧。想知道什么都问吧！”
许楚旭看着手中同事刚刚送来的资料，这里面包括了她的简单人际关系，还有目前的工作状态。
“你和程倪的感情状态是什么样的？”
“不是说了嘛！”吴云显得格外暴躁不安，双手捶着桌子，表达着不满情绪，“我和她分手至少一个星期了！”
“让你回答什么就说什么，不要转移话题！”旁边的笔录员暂时扮演了红脸，怒斥了一句。
这句话还算有点效果，他乖乖地交代了。
“我和她谈了大半年吧，她从我的手里面套走好多钱，是无业游民，整天还去酒吧鬼混，我真的看不惯她！”
“你不也经常去酒吧？”许楚旭说道。
“什么？什么酒吧啊！我可没——”
“上次在法医办公室里，你朋友打电话让你过去玩，那边的氛围好像就是在酒吧或者夜店，你现在表现得如此厌恶，那你为什么还去？不要告诉我你每次都是去找你女朋友的？”
短短的几秒，吴云的表情变化有点让人琢磨不透。
先是惊讶，后是苦涩，最后是掩饰不住的崩溃。
他将头狠狠磕在桌子上，痛哭流涕说：“我……我不想的，我是被人带过去的！”
“什么意思？”许楚旭声辞严肃道：“不要哭哭啼啼拖延时间。”
“警官！如果你的女朋友威胁你不去陪她就会去找别的男人，你会怎么做？”
许楚旭脸色一顿，随后很快的瞟了一眼旁边的单向玻璃，低喝道：“荒唐！”
“是啊，我一开始也觉得荒唐啊。”吴云脸上的苦笑最终变得如秋风落叶般破碎，“她威胁我要去找别的男人，我当然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但是后来……后来我也被带到渐渐沉沦。”
旁边观察室的薛宁忍不住冷笑一声。
“文化人说得好听，其实不过是被酒吧里的灯红酒绿唤醒了心中的欲念罢了，还挺会给自己找借口。”
许楚旭又说：“上次我们法医问你溜冰的时候，你表现得什么都不懂，但是却下意识的捂了一下胳膊，当时还以为你洁癖症，现在看来你是个老油条了！”
“这……”
吴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胳膊，呼吸变得急促，很久很久之后，才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情绪常常比较激动，而且会变得和原来的自己完全不一样，过度强迫之类……”
比如他第一次到局里的洁癖，换地方之后却截然不同，想必应该是过了药效。
“我有罪，我会自己去强戒所！”
吴云低着头，语调中带着微微的抽泣，但腿却不自觉地抖动着，俨然就是一个行至末路的疯子，很显然吸食那玩意已经对他的大脑产生了影响。
“别急啊！先去监狱也不迟。”此时，薛宁突然走了进来，身穿白大褂的她站在昏暗的环境里，就像是一盏直照人心的灯，任何黑暗都无处遁藏，“你的反应应该就是来自于我们此次发现的新型药物，你的购买渠道是哪里？商家是谁？”
“什么？我不知道，我的所有来源都是程倪啊，你们可以去问她！”
笑话！人都死了，难不成把魂儿召回来吗？
此番回答简直就是糊弄警察！
许楚旭也是爽利得一拍桌子，站起来转身就走，“走吧，没什么好问的了，直接关进去上诉吧！”
“不不不，你们不要走，不然那个人会杀了我的！”
顿时，所有人都停住了呼吸，薛宁也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看着他。
——难道这幕后还有什么凶手？难道就是这个新药的“作者”？
一时间，无数个念头笼罩在现场警察的心中，大家脸色阴沉，心事重重，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终，还是许楚旭先坐了回来，用他那沙哑，沉重的声音说：“说说吧，他是谁？”
吴云松了口气：“我知道程倪死的时候，就觉得应该是那个人想要来报复我了！”
“为什么报复你？”薛宁在许楚旭旁边的空椅子上坐下，质问道：“如果你只是一个误入歧途的受害者，那和这件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曾经想要举报程倪还有卖药的人，我不想看着所有人都被它害了，特别是程倪……我曾经那么爱她！”
吴云说着说着，捂着头趴在桌子上大哭，这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情绪如此激动。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能让一个男人哭成这样，那应当是格外的深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