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薛宁的脸色依旧平常，甚至没有一丝的波动。
她低头看着腕表，嘴巴里面念念有词，许楚旭扭头看过去，意识到她是在数秒。
一秒。
十秒。
六十秒。
……
三分钟。
薛宁抬起头，冷冷地问吴云：“演完了吗？”
“什么？”吴云抬起头，鼻涕和眼泪唬了一脸，看着狼狈又可笑。
薛宁看他还不承认，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说：“经过尸检，程倪身上的注射针孔应该都是近期的，最新鲜的那个针孔可能就是注射了大量的药物才导致了她的死亡。”
“这和我……”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对吧？”薛宁打断他，继续说：“上次在法医室，我看到你的胳膊肘处有一个轻微的小红点，大概和针尖差不多吧，你说你有洁癖，身上的衣服也还算整洁，但是胳膊上有血迹我觉得不正常，所以对你询问，你的高超演技成功的隐瞒了我们，现在想想，你应该是刚注射了轻微剂量的药物。”
薛宁的话让在场所有人的精神高度紧张起来。
“我没有！”
吴云无助地摇头，那些眼泪和鼻涕趴在脸上半干不干，在审讯室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泛着可笑的光泽。
“那我赌一把，你的胳膊上，针孔应该比程倪要多！”
说完，许楚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撸起了吴云的袖子。
“不！”
吴云还未来得及反应，胳膊就全部漏了出来，许楚旭死死按住吴云，才没有让他挣脱。
只见他的两个手肘处，密密麻麻全部都是暗红色的针眼，有新有旧。
“看来你根本就不是被迫，甚至你比程倪还要早，她有可能是你带入坑的，而这一次过量的注射直接导致她的死亡，很难让人相信这其中没有关联，就算你说你无辜，那你至少也是有嫌疑之人！”
洋洋洒洒说完一大堆之后，许楚旭甩开他的胳膊，像是摸了脏东西似的拍拍手，睨了他一眼。
“如果你还算有点脑子的话，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或许能算你立功。”
如果真能从吴云这里揪出上家乃至揪出整个贩药网络，那吴云的确算是立了功，量刑的时候也会考虑在内。
“不，我真的是清白的啊！我真不知道……但是我隐约听程倪说过，应该是会所里面叫‘小五’的那个人吧？我具体也不知道，我没有买过啊！都是她给我的！她是后来才开始的，我是一开始就被他胁迫……”
砰！
随着门被关上，吴云的喊叫声也戛然而止。
薛宁伸着懒腰和许楚旭说：“不简单啊，这么快就审出来了？许队真是厉害。”
许楚旭没有搭茬：“我刚刚也是诈吴云的，他说的也有可能都是真的，至于其他证据还需要查证。”
有了这么一个突破口，动力着实提高不少。
许楚旭带着人去了名都会所，这里的服务员调酒师，甚至一个保洁都有自己的专属称号，“小五”很好找。
在会所停业之后，老板打电话都叫不过来的那个人，就是“小五”-
城南的一处低级群租房内，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神叨叨地整理个人财产，有项链也有现金，更多的是从床垫底下掏出来的一袋袋白色粉末，大包小包加起来，至少一千克重。
“妈的……妈的怎么又进去了！我不能被抓，我不能啊……我会死的！他会杀了我的！”
砰！
房门自外被一股蛮力踹开，警察逆着光冲进来，对着“小五”大叫：“别动！趴到地上！手放在头顶！”
“啊啊啊别开枪，别开枪……求你们别开枪！”-
“嗯，好，我知道了。”
小徐警官挂了电话，走过来和薛宁说：“薛法医，许哥说，那个小五已经抓到了，正准备带着货跑路呢，人赃并获，正在审。”
“嗯，咱们等的人什么时候到？”
“马上。”
小徐四处看了看，还是搞不懂程倪的闺蜜为什么要约在这个闹市区的咖啡店，一点都不安静，审讯随时有可能会被打断，但是目前没有证据标明闺蜜和这件事情有直接关系，所以只能依着人家想意思来。
此时，两人桌前突然停下来了一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孩，带着帽子围巾和墨镜，连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
“你们好，请问是市局的领导？”
“是，你就是程倪的朋友，钱萌萌女士吧？”
“是我。”
钱萌萌坐下来之后，摘下眼镜，露出了自己带着浓厚黑眼圈的眼睛，她看起来至少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眼睛里都是红血丝，透着随时随地都要崩塌的恐惧。
“我知道会有人来找我的，不是警察就是……”
后面的词语她没有说，但是很显然，她在发抖。
“这个东西，我是时候交出来了。”
钱萌萌递给薛宁一个信封，打开里面是一张银行卡，被面写着密码，还有一封遗书。
“这个是程倪塞到我房间的，我如果知道是这件事情，我打死都不会接，但是我……我又不敢扔，生怕除了警察之外的人因为这个来找我的时候，我拿不出来，然后我也会死……”
钱萌萌的情绪终于崩塌了，她按兵不动的这几天，精神一直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如今找到了决堤口，总算可以发泄了。
“你们可以把我带回警局吗？如果没有抓到那个人，我不想回家……”
她赶在薛宁打开那封信之前压住她的手，想要来自于人民警察的一个承诺。
“你可以和我们回去，我们也可以派人力过来，以证人的名义保护您，不用担心。”
得到了承诺之后，钱萌萌才把手收了回去，重新带上墨镜，抱着双臂。
【萌萌，很抱歉把你牵扯进来，但是我在这个陌生的都市，已经没有任何的依靠，我只有你了，我把这张卡留给你，请你帮我找机会送给我在老家的父母。如果还没有来得及的话……能找你的也就两拨人，一个是将我拉入深渊之人，还有就是警察，我个人希望是后者，但不管是谁，只要你交出来，你就是平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