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夫人是未来正妃的根苗。
九夫人金口玉言,只要听九夫人一席话,得宠不在话下。
路仙草在小院蒸糕点的时候,院外已经谣言四起,甚嚣尘上。
她从小小娇妾,摇身一变成天上的神仙。
一切都是因红绸化了美美的眼妆,在殿下面前晃悠一圈,受宠三日而不绝,让其他院子红了眼。
红绸为此把路仙草捧上了天。
第四天路仙草翘着二郎腿在藤椅上啃着糕点时,殿下来了。
路仙草愣了一会儿,糕点“吧嗒”一下掉在了身前。
模样和正在嚼鲜草的兔子,被吓住如出一辙。
谢宴笑吟吟看她,“夫人如此激动吗?”
是幻听吧?她掏了掏耳朵。
现在女主应该和他正打的火热。
前世自己一共也没见过谢宴几回,今生也不该太频繁的。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
幻觉还在,真晦气。
她迟钝收起嚣张的二郎腿,试图乖巧站在谢宴面前。
“殿下。”
“四夫人那鸡汤炖的不错,她说是你给的方子。”
原来是红绸把他送这来要吃的?
“殿下,那不过是山野做法,您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可能偶尔觉得新鲜。”
她认真想了想,“殿下若喜欢,我可以把方子也给殿下写一份。”
谢宴:“……”
这若是其他几房,估计早就把汤炖上了。
谢宴挥了挥手,路仙草难得有眼色把藤椅让出来,他舒服躺了上去。
“汤本殿倒是喝腻了,今晚月色不错,本殿想听你讲讲故事。”
路仙草看了一眼乌漆嘛黑的天空,这货撒谎也不靠点谱。
“殿下,妾这里……并没有什么话本子。”
“欺骗本殿,那是要杀头的。”
难道是开花这个大嘴巴泄密了?
路仙草试探看谢宴一眼,“那,殿下想听哪方面的?”
“就那日在凤惊华屋里,本殿让你坐在本殿身边,你无动无衷的故事。”
路仙草皮笑肉不笑。
来了,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他一定是暗示自己不够爱他!
好在自己早有准备!
路仙草一脸“果然如此”,她信心十足上前,“妾的心里只有殿下一人,妾未曾见过殿下时,便被殿下英名吸引了,妾一心想嫁给殿下,想当初提亲的人都踏破了路家门槛,可妾拍着胸保证,非殿下不嫁!若不嫁殿下,妾将变得不幸,若不嫁殿下,妾枉过此生!”
许是路仙草滔滔不绝太不要脸,谢宴斜了她一眼。
“哦?是吗”
不知为何,路仙草总觉得那句反问意味深长。
谢宴似笑非笑睥她,“那你用什么证明?这深情厚谊?”
“啊,殿下稍等。”
路仙草安抚一下谢宴,跟着颠颠冲到屋子里翻出作业情诗,献宝似的呈给谢宴看。
“殿下,您不来的日子,妾每日都在思念殿下。”
谢宴扫了眼她手上厚厚一摞情诗,随手抽出一张。
纸的右下角还有编码日期,够缜密。
“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己时。”
“不错吧?”
路仙草一脸等夸奖。
谢宴一抖宣纸,“纸不错。”
路仙草看了看宣纸又看了看谢宴。
殿下眼睛什么时候瞎的?那么好是情诗看不见?
“就是字迹有些潦草,像是抄的。”
“殿下莫怪,妾家境贫寒,能习得几个字已经是万幸。”
“是吗?”
又是一句轻飘飘是么。
不知道是夜色原因,还是气氛使然,路仙草总觉得他阴阳怪气。
路仙草梗着脖子,“当然了。”
“可本殿在红绸那看了一个鸡汤方子,字迹工整,纸面干净,红绸说是你给写的。”
“呃……”
不怕神一样对手,就怕猪一样队友是真的。
“这两个字迹一对比,不像是出自一人之手,要么红绸说谎,要么就是你在敷衍本殿,本殿最讨厌敷衍之人。”
他侧脸睨她,见她着急小脸憋得逐渐红晕,越发觉得有趣。
看你怎么编。
他在藤椅上调整了个舒适的坐姿,边上的路仙草差点就给他跪了。
“这,听闻,听闻四夫人最擅书法,说不定是她抄写的方子?”
谢宴点了点头,不知是在肯定她的回答还是其他。
路仙草长出口气,擦了擦额头虚汗。
“看来你对本殿的确情深义重。”
“那是自然。”
“既然如此,你就每日都在芳草院为本殿作诗吧。”
“嗯??”
“看你文采不错,一日十首应该不成问题。”
路仙草脑子嗡的一下。
殿下你良心不会痛吗?
我每天主动给你写诗是情谊,你主动索要,还规定数量,这是臭不要脸。
路仙草憋着小嘴。
她在古籍上每日抄写一首已经耗费大半日精力,十首岂不是要驾鹤归西?
不行不行!
她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妾文采匮乏。”
“那便是你爱的不够深厚。”
“妾……”
谢宴扬起半边眉梢,路仙草在他注视下,一句谎话都编不出来。
“本殿会每日派人来收,记得编号。”
谢宴看着路仙草满脸绝望,带着一摞情诗满意离开。
出了芳草院,谢宴身后很快跟上影子一般的侍从,谢宴伸手,侍从把情诗接了过去。
他脸上的笑意,也如退潮一般敛去。
“拿到暗阁去,字迹一一比对。”
“是。”侍从将诗收好,“殿下,这九夫人最近一直不与各院往来,但每位夫人却都对她交口称赞,尤其四夫人,两人走的极近。”
“四夫人是三哥的人,这就等不及了?”
“三殿下是急性子,但没必要一下送来两个。”
“不管幕后主使是谁,都要一网打尽了。”
侍从无声无息退下。
初一无月,漫天亦无云,整个谢府只有灯火缭绕。
芳草院,路仙草看着谢宴坐过的藤椅,回想着刚才两人对话,真想给自己两嘴巴。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每天十首情诗,这可怎么办呀。
路仙草抓心挠肝,她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悔不当初。
最后还是开花看不下去,给她出了主意。
“小姐,您不会写诗,但府外的文人墨客会呀。”
路仙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撩开床帘巴巴看着开花。
“什么意思?快快道来。”
“小姐可以花点银子,雇一个穷书生,每月定时给赏钱,让他帮小姐写诗,小姐只要抄就好了。”
路仙草苦着小脸总结了下,“我不收月奉,只做月奉的搬运工?”
开花也为难,“说不定殿下过几日就把这事给忘了,那时候小姐荷包也就宽裕了。”
“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可惜并没有安慰到。”
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的瓜田,我的山鸡,我是旺财……
路仙草绝望倒在床上。
梦想很遥远,活命就现在,次日为了活命的路仙草为了省钱,乔装成小厮,在府外雇了一个最便宜的书生。
店家打包票说书生文采斐然,绝对让她满意。
路仙草信了,下午情诗拿回来的时候,路仙草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