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烂的水草缠住路仙草手臂,直到她感觉快要窒息时,岸上传来谢宴鄙夷的声音。
“鱼塘不过半人高。”
啊??
求生本能让她试探脚尖点地,竟真触碰到淤泥,平稳身子站了起来。
水刚没过大腿。
路仙草像个水鬼似的站在鱼塘中,头顶挂着水草,幽怨看着谢宴。
“弱女子落水,殿下就没有搭把手的欲望吗?”
“没有。”
路仙草被噎到,哼了一声,手脚并用艰难上岸。
谢宴站在一边,全程旁观,甚至不忘好心提点,“你头上有水草。”
路仙草撸一把脸上水,摘下水草。
很好,今天也是老脸丢尽的一天。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找回面子,只好没事找事,弯腰低头拧袖子,甩水。
谢宴还不走,反而嘲弄瞧她。
“九夫人还有多少惊吓,是本殿不知道的?”
论狗还是你狗。
路仙草整理衣摆时夹带私货,悄悄竖起中指。
谢宴上下打量路仙草。
“九夫人说自己曾经也是闻名的美人?不知这美人评判的标准是什么?”
说着视线若有似无在她身前兜转一圈。
路仙草经他提醒,才注意到自己落水后衣衫都紧贴在身上,青色衣衫下若隐若现红色底衫。
而底衫上,还绣着她美好的心愿“日进斗金”。
别人都绣鞋鸳鸯牡丹,委婉的求夫妻和睦,而她绣了四个大字,简单明了。
反正穿在里面,也没人能看见。
谁成想闹今天这一出。
她下意识双手护在身前,试图挡住底衫上刺绣的美好愿望。
谢宴却看了个彻底,并且毫不留情评价,“好一出天下太平,与美好愿景。”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路仙草艰难微笑,“妾身去更衣。”
谢宴没有拦她,只是淡然看着她远去背影,以及后背上若隐若现的“财源滚滚”陷入沉思。
他娶了个什么玩意儿?
路仙草往回走一路都在琢磨,她和谢宴真的八字相合吗?
她要被这货给克死了。
鱼塘水虽说时常清理,但终究是死水,时间长了难免有腥味。
路仙草捏着鼻子边走边呕,正好被凉亭中休息中五六夫人看到。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手里糕点也不香了。
五夫人一脸艳羡。
“已经开始孕吐了。”
六夫人感叹,“九夫人真有福气。”
“放心,只要我们和九夫人一条心,有她引荐,迟早也会受宠的。”
“嗯!我定以九夫人马首是瞻!”
两人目光越发坚定。
路仙草快要被捧成精神领袖了。
在盲目崇拜光环照耀下,她最近做什么都别有深意。
比如走路无聊,随便踢一脚石头。
跟在身后的其余夫人:九夫人暗示我们扫清障碍!
比如安静坐在石墩上望天发呆。
暗中观察的其余夫人:九夫人在谋划未来!
比如佛堂上香被烫到手,跳激光舞。
其余夫人眼冒金光:九夫人在暗示我们动手,斩草除根,不能让死灰复燃!
不能理解的她们强行理解,实在理解不了的,她们就认为是自己思想不够高深,要继续磨练。
多么虔诚的下属,营销听了都流泪。
已经是仲夏时节,路仙草不知是不是遭到谢宴的诅咒,落塘后,当天下午就感染了风寒。
她借着生病头衔,连续两日闭门不出,难得偷闲。
但她不出门,前来探望的众夫人却慌了。
众人一合计,还以为路仙草嫌弃她们办事不利,于是连夜协商对策,决定提前对三夫人下手。
浑然不知情的路仙草美滋滋窝在床上喝莲子粥,却不知锅已经从天上来。
开花别的作用没用,传递坏消息倒是一等一的娴熟,并且自带扩音功能,恐怖效果加倍。
路仙草正捧着粥碗吸溜的时候,开花像个小炮弹一样“哐哐”跑进来,一张苹果脸大写的惊恐。
“小姐,大事不好了!”
路仙草抬起眼皮瞅她一眼,继续喝粥。
在开花眼里,院子里兰花折断一朵都是大事。
“小姐!真的是大事不好!”
“再大的事能有多大?”我最近又没出门,也没接待任何人。
路仙草懒洋洋,展开被子想要躺下。
“二夫人和三夫人打起来了。”
“不过如此。”
“二夫人说是小姐你指使的!”
“污蔑,绝对是污蔑。”
“三夫人说之前那夜闯贼子是小姐放走的!”
路仙草眼皮跳了一下。
“三夫人指认小姐通奸敌国!”
路仙草白眼一翻,险些晕过去。
开花上前一把托住路仙草。
“小姐,您稳住啊!”
开花的声音震耳发聩,路仙草一把抓住开花衣领,“开花,我要死了?”
通奸敌国那可是杀头的罪名。
开花衣服本就不合身,被一拽之下更觉难受,仿佛衣服都要被扒下来。
她一手托着路仙草,一手揪着衣领。
“小姐,松手!”
“开花,我是不是倒霉界天花板啊!”
她才没有心思管天不天花板,她只想保住自己的衣服!
“开花,我只想被禁足,我不想被砍头啊!”
“小姐,你再不松手,我就走在你前头了!”
“哟,九夫人这是干什么?这要是被殿下知道了,成何体统?”
三夫人贴身丫鬟扭着身子进来,瞧开花背影一眼,得意洋洋。
“九夫人,也别耽误时间了,跟奴婢走一遭吧,殿下等着九夫人去解释呢。”
我解释个锤子啊!
我才是受害者好吗!
要找茬请去对面女主天字号房!
我只是个路过无辜的炮灰!陪跑何必为难陪跑?
“九夫人,请吧?”
路仙草基本是被开花和丫鬟拖拽去正厅的。
路仙草抵达的正厅时,厅内一左一右已经跪好了两名夫人。
左边是武力值爆表的二夫人。
右边是柔弱不能自理的三夫人。
相同点是都披头散发,衣衫凌乱,显然干架上手了。
从路仙草角度,还能看到三夫人脸上被抓花的伤痕。
怎么办,我只是一个毫无钱途的女三,为什么要经历这些风波。
“九夫人。”
谢宴坐在正座上,唇角含笑看她。
“才两日不见,你就将本殿后院掀了个底朝天。”
他右手搭上眉梢,食指一下一下敲着额角,“本殿该怎么奖励你呢?”
嗐,奖励什么啊,你就关我个禁足吧,十年八年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