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谢宴这模样,事情不像严重到砍头的地步。
路仙草放下心来。
既然如此,看我终极绿茶之术,起死回生!
路仙草主动往两位夫人中间一站,歪着头委委屈屈跪了下去。
“殿下,妾虽没有放走那贼子,但二位姐姐吵架终究的为了我。”
抽泣,随手抽出绣着金元宝的绣帕,掩了掩鼻子。
“为了后院安定,妾身愿以身作则,辞去掌家之职,并且情愿禁足……”
9.99个月未免显得太虚伪,不如就痛快凑整。
“就一年吧。”
说着像生怕谢宴再迁怒她似的,泪汪汪看着谢宴。
谢宴也在垂眸看她。
她眼泪像金疙瘩一样金贵,挂在眼睫上,就是落不下来。
沉默良久,他终于薄唇微掀,“那就一年。”
路仙草内心狂喜,拼劲全力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妾谢……”
“二夫人与三夫人,静思己过,各禁足一年。”
路仙草已经准备弯腰谢恩的动作,硬生生僵在半空中。
她刚才幻听了?
谢宴好像为她解惑似的,很快又补充一句,“以后你们要以九夫人为表率,遇事沉着冷静,愿意牺牲己身换取内院和平。”
谢宴是声音落下,其余夫人为显忠心,纷纷起身行礼,异口同声奉路仙草为表率。
被表率的路仙草呆若木鸡。
谢宴摆手让众夫人平身,特意点名路仙草。
“贼子的事尚未有证据,九夫人现在是清白的,因此掌家之权还要暂交九夫人……九夫人为何不说话?”
“妾在感动。”
感动到无法呼吸!
她左右看了看二三夫人,有点为她们鸣不平。
当然更多的是担心自己。
这两个作精不在,谢府的人数就少了,如此就算轮班制的话,自己也会时常伺候谢宴。
不行不行,那亏大了。
路仙草一不做二不休,“殿下,既然您没有收回掌家之权,也请宽恕两位姐姐吧。”
“她们险些害你受罚。”
“仙草不在乎,仙草只要殿下安好,所谓爱屋及乌,仙草只愿想殿下之所想,急殿下之所急。”
怎么样,格调是不是一下就上来了?
你个大猪蹄子,感动不感动?还不赶紧放过两位员工!?
座上谢宴盯着路仙草,似乎在消化她刚那一套说辞。
片刻后果然颔首,“既然九夫人求情,那就各自禁足半月吧。”
“谢殿下!”
“谢殿下。”
两人异口同声,深深向谢宴叩首。
三夫人起身时,目光冰冷在路仙草身上兜转一圈,再没说话。
谢宴也起身挥手,“时候不早,你们回去收拾一下,准备明日下山。”
路仙草眼睛一亮。
终于可以下山了,终于不用再吃水煮白菜了!
离开正厅后,诸位夫人为了给慧贵妃留下好印象,纷纷献上自己手抄的佛经。
字迹力求工整,页面干净整洁,希望慧贵妃能记住自己。
到路仙草这,她实在没什么才华,幼年也没学过什么书法,字迹歪歪扭扭。
慧贵妃一向慈祥的笑脸瞬间有些凝固。
她仔细端详路仙草。
“孩子,撒一把米在纸上,鸡啄的都比你好。”
路仙草:“……”
慧贵妃你这么毒蛇,皇上知道吗?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她只能微笑,“妾身回去定勤加练习。”
慧贵妃也微笑,心道这孩子八成是废了。
路仙草不知道,因为这一次佛经抄写,后来她在慧贵妃口中多了一个外号,叫“字特别丑的那丫头”。
谢府夫人众多,路仙草凭丑字迅速出圈,成为慧贵妃记住第一人。
次日众人要打道回府,众夫人爱美,衣服细软一大堆,路仙草则不同了,手里只有一根山葡萄苗。
她已经向庙里的师傅打听过了,这个葡萄特别好养活,冬天也不用防冻一类,葡萄又甜小,吃不完还可以泡酒用。
美滋滋。
路仙草站在台阶上眺望,等着下山的马车牵来,她很有自知之明向队伍尾走去。
不料欢天喜地的身影被人一把拎住后脖领。
她皱着眉头回头,正想骂哪个不开眼,一见谢宴,怂了。
“殿下。”
他干嘛拽自己,嫌自己碍事了?
也是,主人还没走呢,自己这个当妾的冲到了第一,果然太不懂事。
路仙草心中万般后悔,并且迅速成长,恭敬对谢宴做出了“请”的姿势。
谢宴却没松手,反而掐着她脖子,直接帮她调转方向,走向自己的马车。
路仙草:“……”
“车上没人伺候,难免不便。”
“八夫人心灵手巧,还满腹诗书。”
“正因为八夫人腹满诗书,才不该做这等粗活,思来想去只有你最适合。”
呵呵。
“怎么,不愿和本殿同乘一车?”
不愿?
等下山匪劫财,乱箭射的第一个就是你。
我才不要和你在一处。
等下上车就把茶水泼你身上。
路仙草暗下决心,低头乖巧上车,等坐到长椅上时,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殿下,既然马车能从后山绕上来,那我们来时为何要自己爬台阶?”
谢宴闭目养神,“为显虔诚。”
路仙草噎了一下,脸色难看。
殿下你告诉我,你一路走来和众夫人嘻嘻哈哈的,哪里虔诚了!
合着就我自己拎着香炉,像个傻子似的虔诚!
路仙草被气到,她鼓着腮帮子,决定不和谢宴说话。
车厢内一时陷入沉寂。
马车摇摇晃晃从后山下山,路仙草对前世的事记不大清。
她只知道会遇到劫匪,劫匪被女主打的落花流水,谢宴被她吸引。
但她不记得山匪什么时候来。
为保小命,她早点和谢宴分开为妙。
路仙草悄悄瞄谢宴一眼,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
许是因为假寐缘故,他气势没有平时那么压迫吓人,侵略感稍敛。
也因此,她第一次看清谢宴的模样。
乌发如云挽入金冠,五官如画线般干净利落,眼裂狭长,因闭着眼睛,羽睫浓密在眼下投下一排浅浅阴影,淡淡氤氲出疏离。
好看,像精心雕琢的玉像。
不过父亲说,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
路仙草定了定神,横了横心。
“殿下,妾给你倒一杯茶。”
谢宴没有理会她。
她也不指望谢宴回应,只自顾自手抖,想借着马车颠簸,把茶水泼到他身上,一报自己被捉弄之仇,顺便开溜。
却不料谢宴像有感应似的,在她手歪瞬间,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