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没动,一双点漆眸子静静睇视比自己矮半头的劫匪。
就在路仙草以为他要动手时,却是边上凤惊华动了。
凤惊华是有功夫在身的。
反绑多时,她早已挣脱开绳索,一个原地高踢腿,直接踢到身边劫匪脸上。
对方捂着鼻子“嗷”一声,凤惊华顺手抢过对方大刀,反手两道刀花,掀翻劫匪同时,解救了身边侍卫。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的路仙草目瞪口呆。
好飒。
英雄。
路仙草星星眼,踮起脚尖看热闹。
凤惊华越战越猛,得到双刀后如虎添翼,解救多人,独独忽略谢宴。
哦,这该死的感情线。
女人,你这样是会引起男主兴趣的。
路仙草伸长脖子,生怕错过任何精彩情节。
有凤惊华带头,侍卫迅速加入战斗,场面乱作一团。
侍卫虽武艺高强,但劫匪胜在凶悍人多,一时间场面难舍难分。
刚才娇花一般的众夫人,此刻纷纷抱头鼠窜。
路仙草见时机已到,也配合“嗷嗷”两嗓子,然后拉着开花绕到马车后边。
“莫慌。”等会儿就会有元家少将路过,助男女主突出重围,打劫匪个落花流水。
“小姐,你,你在找什么?”
路仙草弯腰从一昏死过去的劫匪手中抢过大刀。
开花以为她要加入战斗,正要劝她清醒一点,不料她把大刀交给了自己。
开花:“……”
小姐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路仙草见开花一脸懵,也没时间解释,强行把刀塞到她手中,顺便擦干净了上面血迹灰尘。
“防止感染。”
“啊?”
“快,快砍我一刀。”
小姐疯了,开花双手抓着大刀瑟瑟发抖。
路仙草不能和开花说禁足计划,又下不去手砍自己,琢磨片刻,干脆掉头看向地上装晕的劫匪。
“大哥,帮我个忙呗。”
劫匪:“……”
装晕中,勿扰。
路仙草不死心又踢他一脚,“你再不起来,我就向你们老大告状,你消极怠工。”
劫匪龇牙咧嘴睁开眼,活半辈子没听过这要求。
他无奈坐起身,“要怎么下刀?”
路仙草撸起袖子,递上胳膊,圈出位置,“能养伤三到五个月那种。”
劫匪为难,“俺不是专业的,俺刚加入这山头没多久,这么精准,俺做不到。”
“那你就随便来一下吧。”
劫匪勉为其难,举起大刀,轻轻而又轻轻,在路仙草胳膊上刮一道口子。
路仙草惆怅看着伤口。
时间久一点,伤口都要自己愈合了。
再看一眼劫匪,对方又扁扁躺了回去,一副战斗到最后筋疲力尽模样。
路仙草啧啧摇头,炮灰何必为难炮灰,原来大家都是这么敷衍工作的。
“谢谢啊,没有名字的兄弟。”
路仙草为了让伤口看起来更严重,特意在周围抹了点血。
然后静静等战斗结束。
开花目睹全程,目瞪口呆。
“小姐,奴婢不理解。”
路仙草目不转睛,一本正经胡编,“这就好比躺死人堆里装死人一样,是保命策略,懂?”
“那为什么不直接装死人?”
路仙草语塞。
好在前方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没时间让主仆继续闲谈。
路仙草瞅准时间戏精附体,瞬间柔弱下来,扶着额头想要到谢宴跟前展现伤口,请假养伤。
可她还没走到谢宴面前,琵琶精三夫人先窜了出来。
“殿下!”
三夫人直接扑到谢宴怀里,抽泣流泪梨花带雨,“这些山匪,吓死妾身了。”
路仙草看着她和自己如出一辙扶额动作,收手。
“没事,回到府上静心调养便是。”
谢宴从善如流拍了拍三夫人后背,把她送上马车。
看来他这事没少干。
路仙草挽起衣袖,心道这回该到自己了吧。
不料四夫人见缝插针,抢先一步。
“殿下,您看呀……”
四夫人捂着肩膀,上面一道血粼粼的口子,“刚刚情况混乱,妾身想着死也要和殿下死一块,挣扎时就被伤成这样,妾身好痛啊。”
“只有红绸儿对本殿忠心。”
谢宴又把四夫人搂在怀里,和拍三夫人后背手法如出一辙,顺利安抚了四夫人。
四夫人被送上马车。
边上亲眼见证敷衍大法的路仙草有些尴尬。
怎么办,没有三夫人会撒娇,没四夫人伤的重。
套路都一样,这还怎么请假。
备受打击的路仙草愁眉紧锁。
“殿……”
“殿下。”
将门之女二夫人以衣袖擦去脸上血迹,含笑走到谢宴面前。
路仙草又一次被忽略。
“没想到这么巧,正好家兄路过。”二夫人言语间满是骄傲。
“这次多亏了二夫人及兄长,夫人果然不失将门风范。”
“妾身平日只会舞刀弄枪,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助殿下突出重围,实乃妾身之幸。”
路仙草见这情况,就算轮到自己说话也得半时辰后了,干脆挫败回到自己马车上。
白受伤了。
正惆怅时,车外又传来元少将的声音,清朗锐气。
“六殿下,劫匪悉数被擒,他们当家首领不在,这老二老三怎么处置?”
谢宴声音平静无波,“剁下双手,人不能死了,送回望京交差。”
他说处置方法时语气风轻云淡,和刚才安慰诸位夫人时没两样,却听的路仙草满身寒噤,
那老二,推搡了谢宴,老三摸了他的下巴。
这人还真是睚眦必报。
路仙草在车上再也没下来。
车队修整完已经是天黑,期间路仙草坐真切听到被断手劫匪的尖叫声。
一阵阵,鼓的她耳膜疼。
众人又连夜赶路,车马劳顿回到谢府。
路仙草一溜烟回到自己芳草院,泡了个热水澡,在热水中沉思。
她前世爱慕谢宴,是那种使命似的盲目崇拜,其实她根本就不了解谢宴为人。
到死的时候她都不明白,她的天为什么抛弃她。
如今明白了。
谢宴从未喜欢过这府上任何人,他对谁都是温柔态度,却不曾露出丁点真心。
生性凉薄,招惹不得。
路仙草打定主意要攒钱离开谢府。
哪怕余生被雷劈也好,被鸟啄也好,总强过在这日日提心吊胆。
可她卖绣品的收入实在微薄,加之掌家任务繁重,丁点小事都要找她评理,路仙草不胜其烦。
她要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