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仙草高高兴兴等着被夸。
不料朱砂与凤惊华对视一眼,完全会错意,“公主,她是在欺辱您不懂中原话。”
凤惊华捏着鞭子手指顿时收紧,“所以她刚才四个字四个字的骂我什么。”
“估计是在嘲讽公主刁蛮,毕竟昨天新婚公主动手时,她也在场。”
两人说话声音已经压低,但顺风还是被路仙草听了个七七八八。
路仙草艰难微笑。
我一句祖传问候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这娇妾!”
朱砂两句挑拨后,凤惊华鞭子在空中又甩出巨响。
“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看来这打是非挨不可了。
既然年纪轻轻就遇贵人,那就多要点补偿吧。
路仙草挑了块较为干净的青砖,乖巧站定。
补偿金干点什么好呢?
芳草院的木床有些旧了,正好换个新的。
哦,养伤期间也不用看见谢宴那个狗男人了,看来也算因祸得福。
她又觉得人生可期起来,巴巴看着凤惊华,“夫人,请动手。”
凤惊华顿时有种被命令的错觉。
“你敢挑衅我!?”
鞭子高高举起,还没落下,院子外便跑来一传话丫鬟,说要路仙草去陪膳,立刻,马上!
节奏被打断的路仙草歪头看去,正是谢宴贴身丫鬟。
看来是谢宴昨天说的螃蟹到了。
路仙草掂量了一下,谢宴和凤惊华,她决定选择得罪后者。
毕竟谢宴为人更狗,睚眦必报,有句话不是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嘛。
看来今天时间是排不开了。
路仙草好心解释,“是边陲进宫的生鲜,公主要不要尝尝?妾回来时给公主带点?”
她完全是出于好心。
可听在众人耳中,却完全变了味。
院门外各路八卦夫人面面相觑。
“哇,这九夫人了不起,竟然不声不响嘲讽公主没见过世面,没吃过海鲜。”
“传闻没错,六殿下果然最宠她。”
“看来这院中能和公主抗衡的,也只有这路姑娘了,大家回头一定登门拜访。”
“是是是,九夫人威武……”
众人附和点头。
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的路仙草,告别凤惊华,悠悠荡荡离开了偏院。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后背凉飕飕。
路仙草抵达正院的时候,谢宴还没到。
身为侍妾她不能入座,只能在桌边站着。
面对满桌山珍海味,她肚子极不给面子的“咕咕”作响。
螃蟹啊,红透的虾子啊,没想到还真有。
生鲜这玩意儿,她记得前世中秋佳节吃过一回。
那次牌场真的很大,众夫人都在,歌姬表演还有烟花,但因为海鲜太稀有了,她只分到了一只。
那时候她暗戳戳发誓,以后等谢宴当了太子,她就做宠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可她把剥螃蟹的手法学会了,却再也没吃到这美味。
路仙草舔了舔嘴唇,为了分散注意力,只好打量起周围。
谢府真的暗藏奢华,雕梁画栋飞檐斗拱。
谢宴为了隐藏自己野心,一直都是玩世不恭的模样,可路仙草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自从他亲生哥哥太子去世,他一直在调查幕后真凶。
所有人都说那是一场意外,可他不信。
眼前一事无成不过是假象,他总有凶相毕露的一天。
真等到那一天,这府上众多夫人,也只会留下一个女主。
为了躲避挡刀命运,她最好能提前被赶出府去。
路仙草掰着指头掐时间,也就两年而已。
“六殿下到。”
院门口一声通传,路仙草立即回神规矩站好。
谢宴今天只穿了一身寻常便服,墨色锦绣长袍,衣服上没有什么花纹,只有袖口衣摆用金线勾勒。
不知为何,路仙草忽然觉得这模样有些眼熟。
但她还没想起在哪见过,谢宴已经阔步走到近前,一撩衣摆坐下。
路仙草身为侍妾,原本只有布菜的资格,但意外的是谢宴说她下饭,允许她一起用膳。
路仙草喜出望外,瞄准螃蟹一筷子下去,美滋滋剥了起来。
可蟹腿刚剥好还没送到嘴里,她就觉得身侧有一道冰冷目光盯着。
她迟钝侧脸,发现谢宴盘子里空空如也,并且一直在看自己。
路仙草想了又想,试探地、缓缓地把剥好的螃蟹腿放到了谢宴盘中。
殿下满意的笑了。
路仙草表示很委屈。
说好是陪膳的,结果却沦为剥壳工具人。
好在谢宴身边还有其他丫鬟,不用路仙草事事亲力亲为。
路仙草端起一碗白米饭,干噎,默默无闻看着殿下。
殿下吃东西真挑剔,只吃螃蟹腿,却不大爱吃蟹黄。
殿下喜欢喝老母鸡喂过的汤,却不吃鸡肉。
殿下喜欢笋丝的脆爽,却不吃风干的腊肉。
于是殿下弃而不要的垃圾,都顺理成章进了路仙草的碗中。
蟹黄鲜美,鸡肉入味,腊肉有嚼劲。
路仙草餍足眯眼,看来和殿下一起吃饭也没什么不好。
一碗鲜汤见底,路仙草捧着饭碗眼巴巴看着挑剔的谢宴,小脸明晃晃写着“我可以再喝一碗吗?”
殿下大发善心颔首,路仙草“吸溜吸溜”很快喝饱。
可殿下还没有放下碗筷。
比家主先用完膳于理不合,路仙草纠结片刻,捧着胜似怀孕三月的肚子,又勉强吃了两只虾子。
殿下吃东西真慢啊,并且时不时看自己一眼,好像在警告自己不许先撂筷子。
这人攀比心真强,连吃饭都不许别人比他快。
路仙草的肚子快要撑破了,好在殿下有了收手的趋势。
路仙草长出口气。
谢宴拿起丝绢慢条斯理擦拭唇角,低头再一看餐桌,比昨日多用了吃了半碗饭。
不错,这喜庆的九夫人的确有下饭的作用。
谢宴有些满意。
对面浑然不知自己被赋予新功能的路仙草,还在盯着剩下的两只螃蟹。
她答应了凤惊华给她带两只尝鲜,不知道她会不会嫌弃。
她扭头试探看向谢宴,后者心领神会摆手,“赏你。”
路仙草立即谢恩,抽出帕子喜滋滋去包螃蟹,装到一半时又听谢宴道,“明个晚上再来陪膳。”
路仙草僵住。
为什么?她可以不来吗?和殿下一起吃饭太耗神了。
这螃蟹我不要了。
路仙草缩手坐回椅子。
谢宴在用茶水净口,端着茶杯时发现路仙草在打蔫。
顿时想起昨天晚上她掉进茅坑的事。
他早就看出来她肚子疼是托词,但万万没料到她竟然狠下心跳茅坑。
忽然好奇,如果今天也过去留宿,她又会说什么新鲜借口。
茶杯“哒”一声放到桌上,路仙草以为陪膳完工,起身要走。
谢宴悠悠道,“晚上九夫人准备下,本殿会去补新婚夜。”
路仙草愣了一下。
她颤巍巍回头看谢宴,后者眸若点漆,正笑眯眯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