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头子气坏了,指着裴如苇就跺脚,“你个不孝的东西,赶紧拿钱出来,将你弟弟赎回来,只要你弟弟安然无恙地回来,我就还能认你是我裴家的女儿!”
裴如苇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转头看向衙役,“可是大人发落了裴顺达?”
裴老太不嚎了,红着眼瞪着裴如苇,“你个天杀的搅祸精,果然是你在使坏!那可是你亲弟弟啊!”
“你个赔钱的下贱货!”裴老头气的找棍子。
“行了!”
衙役被吵的头疼,“都老实点,别呜呜咋咋的。还有你,赶紧拿钱将你弟弟保释出去,不然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最近牢中可有很多都是害病死了的,就今儿早上我们哥俩还抬出去八个。你们要是不想裴顺达死在牢里,就赶紧拿钱!”
“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子啊……”
裴老太听的心惊胆战,哭地不起。
裴老头举着棍子,作势要打裴如苇,“你拿不拿钱?你今儿要是不拿钱救出你弟弟,我就将你打死在这里!”
裴如苇冷冷淡淡,“没钱。”
“还敢嘴硬,我打死你!”
裴老头举着棍子就打,衙役早就躲远,眼见着棍子就要落到裴如苇的头上,猛地就被一只手抓住。
顾昱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有些尴尬地收回,幸好他在裴如苇身后,没人看到他的动作。
他往后退了退,皱眉看着自己自作主张的手。
真是奇怪,裴如苇这个妇人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松开!狗东西,还敢还手……反了你了!”
裴老头铆足了力气,都抽不动棍子,反而将自己限制住。
“我劝你一句,不要老是狗东西狗东西的叫,我是狗东西,那你们俩是什么?老狗东西?”
“你住口!你个不孝的东西,我…我要撞死你!”
裴老太见老头子不管用,一骨碌爬起来,用头就撞过去。
裴如苇拽着棍子一甩,裴老头瘦弱的身子跟个螳螂似的拽着棍子飞了起来,手一松就和裴老太撞在一起,滚在地上,直哎呦起不来。
衙役被吓到,直往门口退,对阻碍自己敲诈财路的裴如苇恨的牙痒:“消息我带到了,是你们家闺女见死不救,要是裴顺达死在牢中,可别怨天尤人,要怪就怪你们有个好闺女,能大义灭亲!”
“别走…官爷别走啊!”
裴老头急得爬起来,没有看到衙役反而看到围过来乡亲,当下觉得老脸一丢,咬着牙站起来。
被压到的裴老太干脆躺在地上直哎呦,“杀人了,女儿要杀爹娘亲弟了,这日子可没有盼头了……”
“爹,娘,你们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见乡亲们都围了上来,裴如苇扯着袖子就擦不存在的眼泪,“家里凡是值钱的都被你们搜罗走了,凡是不值钱的能用的也都被你们砸了稀巴烂,现在还要我拿那么多钱去救弟弟,我哪来的钱?你们不能就只顾着弟弟,就要逼死我们一家三口啊!”
听到‘一家三口’顾昱愣了下,嘴角微不察觉一扬。
‘爹爹,你笑起来好俊呀。’
小平安探头凑近,打手势。
顾昱一愣。
他笑了吗?
怎么会对她笑?
顾昱觉得魔怔,带着孩子进了屋。
‘爹爹,我们不去帮娘亲吗?他们会欺负娘亲的!’”小平安着急,手势都变快了。
“等你娘亲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再出去。”
顾昱将门虚掩,从门缝看向裴如苇,眼神复杂,似在喃喃自语,“她不对劲……”
“你你你……”
裴老头被噎,这话说的他无法反驳,毕竟是当着乡亲们的面将东西搜罗走,“我就不信,你家里就没钱了!”
“家里有没有钱,别人不知,难道爹娘还不知吗!”
裴如苇用袖子噌红眼睛,“这些年我只要有钱都贴补娘家了,这在村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哪家出嫁的姑娘能做到我这个份上的?!”
乡亲们连连点头。
能蠢到将夫家的钱都贴补到娘家的,确实没有人能做的比裴如苇还要蠢。
“还有,爹娘知道弟弟做了什么才被关的吗?”
裴如苇做含冤哭诉状,声势夺人,“我的亲弟弟,竟然将我的女儿强行绑走,卖给人贩子,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是人做出来的吗?爹娘,安安身上可也流着我们裴家的血啊!若他得逞,下次赌债还不起,是不是就该偷村里别人家的孩子了?”
“裴顺达也太不是人了,竟然卖孩子,真混账!”
“要是我弟这样,我恨不得亲手宰了他,还拿钱救他,想都别想!”
有孩子的姑婆瞬间共情,站到裴如苇这一边。
“顺达不会做这种事!”
裴老头气急,见村民风向不对,赶紧往回拉,“你可真是心狠,你不光不顾双亲的死活,殴打双亲,还拿这种事情来污蔑你弟弟,败坏你弟弟的人品,我们怎么就生出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出来!”
“哎呦,不活了,老头子我头晕,我要晕了……”裴老太就势往地上一趟,双眼紧闭。
“你个忤逆的东西,光天化日竟然弑母!”
裴老头朝着乡亲就痛诉,“大家刚刚是没有看到,这个不孝的东西,拿着那么粗的木头就往我们老两口身上砸啊,我们两人年纪都这么大了,哪里能经受的住这样的打,我还好点,可是老婆子她现在不省人事……造孽,都是造孽啊!”
“哎哟,太不孝了……”
“对生养的父母也敢这样,不怕天打雷劈?”
“不孝顺爹娘,这可比卖孩子可恶多了!”
乡亲口风又变,开始讨伐裴如苇。
一道清朗的声音落了进来——
“岳丈这话说的好无理。”
众人看去,只见宽衣大袖的顾昱站了出来,翩然风度宛如立在鸡群的白鹤。
看了一眼裴如苇后,顾昱悠悠道。
“我看的分明,是岳丈和岳母拿棍子打我娘子,怎么就成我娘子打你们了?至于岳母,我瞧着不像是受伤,倒像是中暑,扎上一针就好。”
顾昱说着,从药包中掏出一根比食指还要粗的钢针。
虽然他并不想维护裴如苇,但她毕竟是安安的娘,也容不得旁人欺负到家里头来。
裴如苇抿唇憋笑,认出那是扎牲口的针。
裴老头见针吓得直冒汗,担心地看向老婆子,这针要是扎下去,他这一把年纪就要当鳏夫了!
连忙使眼色,“老婆子,你醒了没,姑爷可要扎针了啊!”
顾昱举针步步逼近。
裴老太躺在地上正得意,心想不过就是扎一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死老头子多嘴什么。
等她眯眼看去,见到顾昱手中粗如手指的针……
“哎哟!”
吓得裴老太呲溜一下子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