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们都不是傻子,见此自然明了裴老太这是在装晕,那么先前说的裴如苇打他们的事肯定都是假的。
“裴叔,裴婶,你们说点别的我们还能信,可是说裴如苇打你们,这我们可不信,十里八村谁不知道,就你们家裴如苇最孝顺,就算出嫁了还一直贴补娘家。”
“就是,这人得知足,要是闹得太难看,恐怕人家以后就真的不管你们了。”
乡亲一人一句像炸开锅的麻雀。
裴老太一见自己不得势,立马拍大腿嚎哭,“我的命苦,你们光知道她贴补家用,却不知道我们生养她的时候有多么的艰难,光是我生她就生了三天三夜,九死一生才将她生下来,可是如今她竟然想要我的命,想要她弟弟的命,天爷哎,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但凡是个有经验的稳婆都知道,生孩子别说三天三夜,就是一天一夜,孩子也会憋死在肚子里,大人也会因此导致血崩而亡。”
裴如苇冷眼斜睨,“所以娘啊,你可别说了,显得你特无知知道吗。”
乡亲捂嘴嘲笑。
“有你这么跟你娘说话的吗!”
裴老头急了,丢人丢大发,也不怕再丢,干脆放开嗓子就吼,“你算个什么东西,没有我们哪有你!你个畜生王八犊子,老子真后悔生养了你!”
“裴如苇!”
裴老太见软的不行,直接爬起来来硬的,“今儿你要是不将你弟弟救出来,我们就不认你这个女儿,裴家也没有你这个不孝子孙!”
“对,没有你这个不孝子孙!”
裴老头气到打鸣,两手叉腰直喘气。
他们就不信,整治不了她!
“好,这话可是你们说的。”
裴如苇冷了声,“正好请乡亲们做个见证,我裴如苇与你们裴家再与瓜葛,既然没有瓜葛,那就请你们将从我家搜刮走的东西换回来,还有这些年我贴补到娘家里的钱,也一一还回来。
听清楚了,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你们要是不将东西如数归还,我就一纸诉状以入室抢劫、偷盗罪将你们告上官府!”
顾昱愣了下,看向裴如苇的眼神变得复杂。
“真假的?我没听错吧,裴如苇竟然要跟裴家断绝关系?”
“这是裴如苇吗?不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吧?”
乡亲们觉得难以置信,说裴如苇要跟裴家断绝关系,无异于是太阳从西边出来,河水倒流。
裴老头和裴老太不光震惊,脸色还难看,他们从没有想过,一向对他们唯诺、百依百顺的女儿竟有一天要与他们断绝关系,还如此决绝。
受不了这个打击也丢不起这个脸的裴老头怒斥,“混账东西,你竟敢跟我们断绝关系,还要跟我们算账,把我们告上官府,你算个什么玩意!你这贱种,老子要将你告上官府,你个不忠不孝的狗东西,就该被千人骑万人唾骂!”
“岳丈!”
裴如苇刚要回怼,顾昱先她一步开口。
“我在最后叫你一声岳丈,从现在起,我家娘子与你们裴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口中所谓的不忠不孝在律令上根本不成立。”
顾昱冷声:“律令明文规定,不赡养老人者视为不孝,而赡养老人的是由其子,并非出嫁之女,简明扼要来讲,我家娘子根本就没有赡养你们的义务。这些年来,她贴补你们的,都是我顾家的钱,按律理当归还。”
裴如苇看向顾昱,顾昱本就长得属于清冷一型,眼下又绷着脸,就显得气场冷峻,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她心里清楚,是因为裴老头说的话太难听,完全没有将顾昱放在眼中。
试问,哪个男人能够容忍别人说自己的妻子是‘千人骑’?
“反了!”
裴老头气到发抖,连连指着顾昱和裴如苇。
“你们忤逆不孝,你们…你们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你们会得到报应的!老婆子,我们走,像他们这种恶人,自会有老天爷去收拾!”
“自有老天去收你们!”裴老太边跳脚边用手点着,恶狠狠地龇牙咧嘴后才跟着裴老头离开。
老两口走后,乡亲们大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裴如苇笑笑,“天色不早,大家伙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
“不了不了,地里还有活没做完。”
“我还要回去给小孩做饭。”
“……”
乡亲们识趣离开。
裴如苇望着狼藉的院子,双手叉腰,想着该从哪里下手整理。
“裴家不会善罢甘休,你近日出去留个神。”
裴如苇顺声望去,顾昱将踢倒的凳子扶起来,但凳子坏了两条腿,他试了几次都站不稳,干脆将凳子靠在墙角。
“安安。”
小平安跑出来,顾昱顺势将孩子抱起来,看向裴如苇。
“坏了的家具换新的,先去吃饭。”
裴如苇想到厨房里的锅都被砸了个洞,一时半会是做不了饭,便点头同意。
他们来到镇子上的饭馆,饭馆算不上高档,前来吃饭的也大多数属于中等以下的民众。
裴如苇挑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小平安胆子大了些,主动依偎在她的身边,顾昱则在她对面坐下。
“三位客官,吃些什么?”小二热络招呼过来,眼睛从顾昱身上瞄到裴如苇身上时,一下子变得嫌弃。
这种眼神令裴如苇心里不悦,她低头捏捏腰上的肥肉,想着该加强锻炼减肥。
别人目光事小,自己身体健康最重要。
想着便对小二说,“给我一碗阳春面,加一份鸡胸肉,鸡胸肉只用白水煮,油盐都不要放。”
小二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点菜,敷衍“嗯”了声后看向顾昱,“您要点什么?”
顾昱点了鱼肉和米饭,小平安兴奋地比划着鸡腿,顾昱又加了鸡腿。
“他人的目光不必介意。”
顾昱冷不丁冒出一句,裴如苇“嗯?”了声。
顾昱抬头看了眼,裴如苇茫然的样子在他看向就是在装傻充愣,他一时间不知道是在恼她还是在恼自己。
没事关心这个狠心的妇人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