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村长使了个眼色，裴老头才停止咒骂。
“顾家媳妇。”
村长背着手看过去，“我记得你以前最是孝顺不过，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咄咄逼人？看来，顾家小郎君将你调教的变了模样。”
顾昱被点名，牵着小平安上前，朝着村长拱了拱手。
“调教二字晚辈实不敢当，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都是能感觉到的。村长为何不问问岳丈岳母，他们到底是做了什么，竟让我家娘子一夕之间变成这样。”
村长被一噎，瞥了眼裴老头。
裴老头两手一摊，一个劲的摇头。
村长收回视线，低头沉思片刻后笑笑，“不管上辈做了什么，生养之恩大过天，后不应该如此咄咄逼人。顾家媳妇，你也算是我看着长起来，你不是那心狠的人，不会真的把生你养你的父母给逼上绝路吧。”
“村长说的是，可是我们一家三口几次三番险些害命，想让我这么算了也不太可能。”
裴如苇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这是这么多年来我贴补娘家的清单，本是要求他们三日之内归还，如今这些东西我不要了，权当做是还了你们的养恩。
至于生恩，你们想用蛇害死我们一家三口，我们不追究，两相抵了，只此一条，你我立下字据，从此以后我与你们恩断义绝，与裴家再无任何瓜葛。”
“你还要跟我恩断义绝，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裴老头气到犯喘。
“老头子，别气别气，恩断义绝也好，像她这种没心没肺的东西我们权当没生过她！”
裴老太恶狠狠地瞪过去。
“好。”
村长并不想将事情闹大，随即让人去拿纸笔，亲手写了断绝书。
“一式三份，你们签了名后各自保留一份，剩下的那一份存档到官府作为凭证。”
顾昱观察裴如苇的反应，只见她签字签的果断，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他皱眉，总觉得裴如苇躯壳里换了个人。
裴老头不识字，按了红手印，按完朝着裴如苇碎了口，“我们裴家就没有你这个东西！”
李秋秀机灵，上前赶紧将断绝书收了起来。
这没了裴如苇，裴顺达又被抓起来，那裴家的产业可不都是她的。
“就裴家这样的门户，我还真庆幸能够脱离出来。”裴如苇冷笑，将断绝书收了起来。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晚上还要抓蛇，都回去养精蓄锐。”
村长像撵鸡鸭似的将人撵走，走到顾昱面前时停顿了下，“顾郎中，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顾昱颔首，将小平安交给裴如苇后跟随村长离开。
这时，小平安小心翼翼地拽她袖子。
裴如苇以为她是担心顾昱，便蹲下身子解释，“别担心，村长爷爷只是找爹爹去说说话，没事的。”
小平安摇头，比划着表示她并不是担心顾昱，而是问裴如苇是不是真的和裴家断绝关系。
“当然。”
裴如苇笑笑，拉着小平安的手，“从此以后裴家那些人再也不敢欺负、轻视安安了。”
小平安的细细的眉毛一皱，像是要哭了一样。
“怎么了？”裴如苇困惑，她以为安安听到会高兴。
小平安比划，“娘亲是因为我才和姥姥姥爷断绝关系的，那娘亲以后就没有爹娘了，安安不想让娘亲没有爹娘。安安没有受欺负，安安想让娘亲高兴。”
裴如苇眼圈一热，心里头暖乎乎的。
她揉着安安干扁的小手，“安安，你知道吗，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配做父母，也不是每个人都一定要父母，父母好，儿女才能好，父母坏，儿女可能会活的生不如死。”
她顿了顿，“安安，以前我那样对你，你可恨我？”
小平安赶忙摇头，“我不恨娘亲，我喜欢娘亲，不管娘亲是什么样，我都喜欢娘亲。”
比划完，她张开小手紧紧地抱住裴如苇。
她还有一句话没有比划出来，就是尤其喜欢现在的娘亲。
裴如苇松了口气，将小平安抱了起来往家走去。
“娘亲也喜欢安安，很喜欢很喜欢！”
回到家，看着一地的狼藉，裴如苇突然不知道该从哪里收拾。
“娘亲，这些我可以来收拾的。”
小平安看出她的为难，立刻懂事的比划起来，想要为娘亲分忧。
裴如苇怜爱地摸了摸小平安的头，“好孩子，你到厨房烧点水好吗，等会可能有用。”
小平安点头，撒着小腿就往厨房跑去。
裴如苇叹口气，拿起扫帚认命地去里屋打扫。
若是放在之前，叫个钟点工一切都搞定。
但现在，莫名多了个女儿后，裴如苇才懂得责任是什么，可能这就是母爱伟大的地方，心甘情愿地为儿女去做一切自己都嫌弃的事情。
清扫到一半的时候，顾昱才回来。
裴如苇将装着蛇的袋子放到门口，看了眼顾昱手里拎的酒壶。
“这是村长自己酿的桂花酒，快到中秋，他让我带一点过来。”
顾昱解释完才发觉过来……
自己为什么要跟她解释？
裴如苇倒没觉得有什么，随口交代一下在她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就放到井里镇着，等到中秋的时候再捞上来喝。”
裴如苇将扫帚递过去，“你继续来打扫屋子，我整理院子。”
顾昱皱眉，这个女人是疯了吗？竟然指使他干活？
“拿着啊，发什么楞？”
裴如苇直接塞过去，“里屋墙壁上喷溅了蛇血，你等会记得也要清理一下，不然会有很重的血腥味。”
顾昱，“……”
这女人指使他还指使的顺心应手。
以前，她可是连筷子都不让他刷。
一时间，顾昱竟不知这样的裴如苇算好还是不好。
屋子整理出来时已经到了天黑，因为实在都太累，顾昱就做了个简单的面须汤。
裴如苇带着小平安洗完手刚上桌，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女人哭天抹泪的声音。
“娘亲，好像是婶母……”
小平安缩了缩头，比划着，有些害怕。
裴如苇摸了摸她的头，“安安别怕，娘亲去看看。”
她将小平安交给顾昱，走出去就看到李秋秀像个泼妇坐在地上大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