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酒吧街后巷,能直达的士站,与酒吧街的热闹不同,后巷窄小阴暗,红色高跟鞋规律敲击地面的声响在空旷的沉寂夜色中回荡。
“叮铃~”
清脆的手机铃声打破沉寂,谢韵低头查看,荧白色光芒照在她洁白无瑕的脸上,为浓黑夜色添上一抹亮。
“喂,查出什么了?”
“到底是本市金融大鳄陆家少爷,藏得太深了,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什么也没查出来,不过我们会继续查的!”
“嗯。”谢韵应了一声表示理解:“陆之州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难查才正常,我这边也从其他方面着手查查。”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放心吧,在找出真相之前,我绝不会让自己出事。”谢韵眼眸微阖,琥珀色眼底透着一股誓不罢休的倔强。
挂断电话,脚步刚要拐出后巷,一声惊惧凄厉的尖叫自巷子深处传来!
随之而来的是踉跄的脚步声和重物摔落在地的声音,有人在喊:“救命啊!死人啊!”
谢韵眉心一拧,转身踩着高跟鞋快步往巷子深处跑去。
“发生什么事了?”谢韵冲上前去,法医的职业敏感度让她敏锐的嗅到了散在垃圾臭味中的血腥味!
后巷尽头是垃圾堆,横七竖八的堆着好几个巨型垃圾箱,借着月色,谢韵看见其中一个倾倒在地的垃圾桶中有黑红色的液体流了出来,视线再往上,便看见一双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的腿。
再往上,就没有了,那双腿被人齐根切断了!
箱子不远处地上瘫倒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年轻女人。
谢韵倒吸了一口气,眸色渐冷,立刻拿出手机报了警。
报了警,她蹲下安抚那个被吓的六神无主的女人:“小姐,你别怕,警察马上来了,我是市局法医,能问问你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那女人脸色煞白,神色惊惶:“我我我,我我出来倒垃圾,然后就就,看见……”
“你一到这里,现场就是这副样子吗?”谢韵眉心紧拧,视线紧紧的盯着那女人。
多年法医经验提醒自己不能遗漏凶案现场任何一个因素。
那女人不敢再回头看身后的纸箱以及纸箱里冒出的一双腿,只闭着眼睛用力点头,“对,我我刚来,就看见了,我只是路过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来扔垃圾的……”
见她状态实在不好,谢韵没再多问,把她扶到稍微干净的地方,陪着她等警察来。
不多时,警笛由远及近,错落有致的脚步声从巷子口传来,警戒线拉开。
三五个警察走了进来,有人先去看了尸体,再返回来看了看谢韵以及还在发抖的女人,问:“谁是报案人?”
谢韵上前一步冷静回答:“是我。”
警察眯眼看她,觉得她脸上的沉静与旁边脸色青白颤抖不已的另一人对比实在过于奇怪,一般人在大半夜看见这种血淋淋的东西,害怕发抖才是正常反应吧。
于是警察又问:“是你发现尸体的?”
“不是,是她,但是她吓坏了。”
谢韵条理清晰的把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遍,为了让自己的冷静不显得过于诡异,她把法医证拿了出来。
“我是邻市市局的法医,两天前刚接到调令到本市就职,今晚刚到,还没来得及去报道。”谢韵解释道。
确认了她证件的真实性,警察这才了然点头,要是法医看见尸体冷静倒是合理。
“你们先去配合录口供吧。”警察说。
“好。”谢韵非常配合的录完口供,左右看了两眼,发现现场还没有法医人员。
于是她又走过去,找到刚才那位警察,说:“如果需要,我可以先帮忙做尸检。”
警察闻言思考一瞬,丢下句:“你等等,我去请示下。”就转身往巷子口跑远了。
几分钟后,警察复又回来,身后跟着一人。
谢韵视线越过警察,落到来人的身上,身高180+,肩宽腿长,被路灯照着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步伐稳健,气场极为强大。
谢韵眯了眯眼,觉得那人身形很眼熟。
下一秒,她就愣住了,还真是熟人!
待那人走近,似乎也很意外:“你怎么在这?”
身边警察左看看右看看,好奇发问:“队长,您认识她啊?”
谢韵低下头,刻意掩盖下眼中的暗芒。
三年前,她的父亲被卷入豆腐渣工程案,含冤被杀,最后留下的一支录音笔中,就有陆之州的参与,奈何证据不足,她没办法将录音笔交给警察,只能靠自己暗中调查。
就在三天前,她终于摸清了陆之州的行踪,一边安排私家侦探对他进行摸底调查,一边找机会接近他,不知是不是运气,当天她就在酒吧碰到了喝醉的陆之州。
故意伪装成一夜荒唐后,谢韵顺理成章让他负责,成了陆之州的新婚妻子。
“嗯,认识,新调来的法医。”陆之州平静说道。
谢韵瞬间回神,对于陆之州隐瞒他们结婚的事情表示认可。
背后调查的人有说过陆之州除了明面上陆家少爷的身份之外,私下还是市局刑侦队队长。
在这种震惊本市的凶案现场能遇见他,谢韵不意外。
但眼前这人正义凛然的样子,和她初次在酒吧看见时那副吊儿郎当花花公子的形象相比,实在反差到让谢韵出奇。
“哦哦,队长您消息自然比我们灵通!”
小警察被陆之州安排了搜索现场证据的任务,和谢韵打了声招呼便去忙了。
此时只剩下陆之州和谢韵相对而立。
“原来你是市局刑侦队队长。”谢韵脸上的笑容伪装得无懈可击,崇拜中带着点新婚人妻的羞涩。
“怪我,你从邻市搬来,我没空出时间去接你。”陆之州抬眸的瞬间,眸色恢复一贯的清冷客气:“小李说你想帮忙验尸。”
小李就是刚才那个小警察。
“嗯。”谢韵点头,看向凶案现场:“虽然还没有正式上任,但责任使然,不知队长可否应允。”
陆之州不置可否的点头同意,“求之不得”。
现场排查跟口供录完,谢韵这边初步尸检结果也出来了。
“断肢切口非常整齐,初步鉴定是电锯之类的凶器造成的,流血量很大,死者有可能是死前就被切下双腿,也有可能是刚死就被分尸。”谢韵低头边拆手套,边说:“具体死亡时间要回局里进一步化验才知道,不过从切口的利落程度来看,凶手心理状态很危险,他下手根本没有犹豫,熟练且自信。”
闻言,陆之州盯着断肢脚上那双红色高跟鞋沉吟了片刻,沉声道:“又是一个记者,这是本市第五起断腿案,其中三名死者都是记者。”
“什么?”谢韵茫然,她刚调过来,很多卷宗都不太清楚。
陆之州皱眉,夜色覆在英隽的脸上,神色不明,伸手将随身携带的几份档案递给她。
“三年前八月二十号,本市江北区发生了第一起断肢案,死者穿着红色高跟鞋,身份为本市某台记者,后来陆续有断肢案发生,死者无一例外都穿着红色高跟鞋,腿部被齐根锯断,而相似的是,他们中有三人,身份均是记者!”
谢韵接过档案翻看了几眼,视线快速锁定在档案中的那几张现场图上,眉心皱了起来,神色变得凝重:“连环杀手!”
“不好说。”陆之州陷入沉思,“作案动机我们还在调查中”。
陆之州看到谢韵眼底的青黑,嗓音放轻道:“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我还得忙一会儿,不能送你了。”
谢韵摇头拒绝:“我还是先配合你们把尸体运回局里,毕竟尸体是最重要的证据。”
“放心吧,他们经验不比你少,再说你的调令明天才生效,今天先回去休息,地址和房间密码我一会发你手机。”陆之州坚持道。
“好,我去和他们交代下注意事项。”谢韵从来不是矫情的人,匆匆交代好后,便背着包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