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以确定，栾婷的抑郁症和秦昭有一定的关系，我等会去问问秦昭，你继续看看她的病例吧。”

陆之州就这么给谢韵安排了新的工作，等她反应过来想要拒绝这个刑侦队的份内活时，人早就没影了。

封闭的房间内，就连空气的流动都显得那么静谧。

秦昭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陆之州，仔细看过去的话，还能发现不太明显的欣慰，好像是为人师长，终于见到自己培育的小树苗长大了一般。

“秦老师，您是警校的老师，我也不和您兜圈子了，栾婷患有抑郁症的事情，你知道吗？”

“我知道。”秦昭立刻回答说：“她的病情我是知道的，我还带着她去找了心理医生，不过后来也没有什么成效，在她自己的坚持之下，只好动了手术。”

陆之州身体微微后仰，无形之中增强了些气势。

他其实不想用这样的姿态来面对老师，但正因为眼前这人是老师，他不能露怯，而且自尊心作祟，他也想好好证明给老师看，当初在您手里长大的学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陆之州问：“什么病？可以详细说说吗？”

“你们验尸应该查出来了吧？是暴食症，还去做了切胃手术，那阵子，她天天都吃什么东西，给她买多少零食她都吃的完，胃里面装不下就吐出来继续吃……人都消瘦了不少，我实在看不下去，和她说也没有用，所以才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没想到她神经过敏，居然认为我要害她，没什么用，我只好带她去做了手术，只切掉了一小部分，从那之后，她的身体就好转许多了。”

说到这里，秦昭摘下眼镜，用自己的袖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说：“之前上课的时候我也和你们说过的吧？在任何一个国家，历史上最贫苦的那个阶段，都会出现大批的人‘慕残’，以此来获得心理慰藉，可能婷婷的状况差不多吧，我总是觉得很抱歉，没让她感受到百分百的安全感……”

陆之州顺着他的话问：“什么安全感？”

“你们应该也查出来了吧？我和栾婷很早之前就在一起了，那个时候我深受良心的煎熬，后来她威胁我，我准备和她彻底断了的时候……却出事了，后来我娶了婷婷，她一直都很害怕自己也会成为‘前任’，看我看的很紧，可能这也是心理疾病的诱因吧。”

陆之州终于皱起了眉。

他现在总算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觉得很不舒服的原因是什么了。

秦昭以退为进，提前一步把话都说了出来，警方想要问也问不出口了。这个办法并非只有他自己用过，有些高智商罪犯就会这样，可以根据警方的反应来判断警察到底知道了多少。

警方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手段，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面对这种自作聪明的方法，最好用也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晾着。

什么反应都不要给他，让他在紧张和不安中来回踌躇，不断思考着。

人都会累，等他累了，或许就会有马脚漏出来了。

陆之州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秦昭没有说什么，但显然已经看透了陆之州的法子，微微一笑，然后摘下眼镜，闭目养神去了，看起来丝毫都不慌。

回到了谢韵那边，陆之州把大概的情况说了说。

谢韵的第一反应是：“他在说谎。”

“哪里说谎？”

谢韵捏了捏眉心，回答：“很多，但是令我最在意的就是，栾婷去看病的时候明明那么配合，只是因为担心心理医生和秦昭之间的关系所以才选择没有说的，她自己是相配合的，但就是怕秦昭，如同秦昭所以，栾婷觉得自己会被他害……总之，这人说话半真半假，你们主意甄别，可别被老师给饶了进去。”

“放心吧，作为祖国的人民警察，我身上最优良的传统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师那点心理博弈还赢不了我，我可以的。”

略显自恋地一顿夸奖，却也透漏了一个事实——陆之州紧张了。

也难怪，母校的老师，一方面不愿意承认老师可能犯罪，一方面又不得不直视那些被摆到眼前的疑点。

在“尊重老师”和“甄别嫌疑人”这两点之间来回横跳，纵然是心理素质再好的人，只怕也会有片刻的混淆。

“给你一个忠告。”谢韵目光看着电脑屏幕，机器的蓝光将她的脸照的苍白不堪，还透着一丝诡异的冷，“不要和他玩太多心理战术了，时间越长，你心里面的天平也会越偏，对你没好处的。”

“你对我没自信？”

“不想你受苦罢了，这种在良心和事实之间来回徘徊的状态……我理解。”谢韵虽然一直都在看屏幕，但其实脑子里面是空的，只有握着鼠标的手在不断加紧。

陆之州的目光在她手上随意扫过，之后点头，“好，听你的，我半个小时之后就去审，你有什么好点子吗？面对这么一个自认为比我技高一筹的老师。”

“很简单，识破他的伪装，把脸皮撕破，越难看越好，还有，问他为什么要限制栾婷的自由，虽然他可能还会以病情来推脱自己的责任，但是……”谢韵说到这里，招了招手，让陆之州弯下腰来，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从谢韵那出来之后，陆之州命令小李去帮自己查了点东西。

两个小时后，他才回到了审讯室。

“老师，别装了，我们从栾婷的聊天记录里面，找到了你囚禁她自由的证据。”

“什么？”秦昭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陆之州问得这么直接，不过他也是个聪明人，立马就说：“她精神一直都不太稳定，出院了之后也需要定期吃精神类药物，有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迷糊的，之前还有一次买回来好多不需要的东西来砸了，我只能每个月固定给她零花钱，至于车就不想要了，她绝对开不了，不过她想要去哪里我从来都没有限制过的。”

“那……栾婷逃跑的那天，为什么用你的车呢？你准备做什么？”

秦昭脸色猛地一变。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