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在下面,如果是在上面的话,那人基本上就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这个距离不可能是扔进去的,只能背着走进去,如果凶手再把尸体给背下去,扔在湖边,那脚印势必会深许多,即便刚下过雨,脚印也会比现在清晰,所以凶手和死者应该是一起走下去的。”陆之州指着下面分析说道。
突然一个女人的啜泣声引起了陆之州的注意力。
转头一看,是个穿着黄色碎花袄的女人,头发乌黑浓密,编着单个麻花辫垂在肩膀上,约莫三十多岁,算是现场众人里面哭得最悲伤的那一个了。
谢韵走过去问:“您好,请问您是死者的亲人吗?”
“我……我不是亲人。”
“那你哭什么?您是朋友还是?”
“朋友,邻居。”女人抹抹眼泪回答说:“我们就住斜对门,我和他媳妇很要好,经常一起说话做活,现在他死了,桂香可就命苦了。”
这女人说着说着就又哭了起来,根据从警多年的经历来判断,这哭的一点都不像是假的,应该是真心实意的为人家感到伤心。
都说面由心生,谢韵很少能够从一个人的脸上看到人的内心,认为这些都是可以伪装的,但眼前这人好像真的……是个善良之人。
“我们现在要去问一下王桂香有关于薛平的事情,你也跟我们一起来吧??也省得我们单独再问您,看起来情绪貌似需要稳定一下,需要给您一点时间来准备吗?”
“好。”
去的路上,谢韵了解到了这个女人叫做李丹,是邻村嫁过来的,在出嫁之前就跟王桂香是好朋友,后来嫁成了对门,两个人都把彼此当做是在这个村里面的依靠,关系还不是一般的好,平时有什么话都会和对方说。
前些年薛平通过养鱼致富的时候,李丹的丈夫王超也是第一个尝到红利的人,两家从来都是互帮互助,真心实意的为对方好。
薛家出了事,李丹替自己的好姐妹和邻居哭一哭,也是意料之中,没什么可疑的。
王桂香就躺在自家的沙发上,旁边站着两个女民警正在轻声细语的安慰着,但是在这种天大的祸事面前,再多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民警说的话等于白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王桂香还是一直在哭,最后也没办法,只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了刚刚才过来的市局领导。
谢韵上前一步并没有安慰,也并没有严肃的批评,而是极度平静的问了一个问题。
“王女士,你想找到凶手是谁吗?”
王桂香顿时就不哭了,泪眼婆娑的盯着谢韵。
只听谢韵继续说:“我初步判断薛平是在凌晨的1:00~3:00之间死亡,那个时间段连鸡都睡着了,除了凶手,没人发现你的丈夫死在了湖里,他直接被剖开了肚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内脏流出来,现在躺在警局冰冷的停尸房里,你想找到凶手吗?”
随着谢韵一字一句的说出来,完归乡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颤抖,手抖的活像个筛子,看的人很担心下一刻她会不会直接脑梗。
40来岁的女民警很心疼这个妇女,忍不住说:“薛主任,您这话说的……她情绪不稳定的。”
谢韵没有理会,死死地盯着王桂香。
她身体越来越颤抖就像是被不断注满了水的水杯,下一刻就要承受不住重压而崩溃。
所有人都不敢去看了。
可就在这时,王桂香却出乎意料的安静了下来。
“给我几分钟时间,我去换个衣服,洗个脸,好好回答你们的问题。”
她凌晨跑路的时候不小心跌进了泥坑,现在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都快干了,像是一层薄薄的盔甲扣在身上,活动都不自在,脸上也是鼻涕眼泪沾了一脸,这状态的确不太适合。
五分钟后,王桂香和李丹一同坐在沙发上,两人不约而同的低着头,手却死死的握在一起。
谢韵跟陆之州打了个颜色,他点点头上来,把笔记本交给谢韵做笔录,他自己亲自上阵问。
“薛平平时有什么喜欢做的?”
“坐在我们自家的鱼塘前面钓鱼,钓到了鱼就拿到朋友家烤了吃,大家一起喝酒,偶尔打打麻将,不抽烟不赌博,除了这个没其他爱好了。”王桂香身为薛平最亲密的枕边人能说出来的也就只有这么点,足以可见薛平真的是爱鱼爱到了骨子里。
“平时都喜欢去谁家?”
“张二狗家,王二蛋,李建国他们几个,昨天我不知道是去谁家喝酒了,不过应该就是这三家之中的一个。”
谢韵和旁边的女警低声交代,让他们县城的民警去这三个人的家里面先了解一下情况。
陆之州继续问:“平时真的没有和什么人结仇吗?”
“他性子软,在路上跟人家打了照面,都是笑着打招呼,最农忙的时候开着拖拉机在窄道上碰见,也要倒车倒好久给人家让路,我不认为老薛会跟什么人结仇,如果真的结了仇,那只能证明这人罪恶滔天,连老薛都不想好好对待。”
王桂香对自己的丈夫信任之极,认为丈夫就是个无敌大好人。
旁边的李丹也对这话表示赞同:“我家那个也说过,老薛真的是个好人,每年还瞒着自己的老婆去县城的红十字会捐钱。”
王桂香说:“这事儿我早就知道,装不知道罢了,反正一年也就捐那么一两千块钱,本以为积了这么多德的人,此生会有好报,没想到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
都道人生世事无常,可这件事根本就是人为的。
问完了王桂香之后,陆之州却突然就把注意力放到了李丹的身上:“你丈夫呢?好兄弟出了这种事情怎么一直都没有见面?”
闻言,李丹微微顿了一下,随后摇摇头。
“他喜欢打扑克,有的时候还跑到别的村去打,我都懒得去找了,可能是打牌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