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个凶手？”

白术拿过卷宗再行细致查看，她从熊队手中拿到这个案件，专案组成员直到现在都认为凶手就是之前犯事的人，可没想到逄景天和专案组成员看法相左。

逄景天俯身指着卷宗上的部分，讲解道，“你看这几份法医的尸检报告，之前的死者身上并无抵抗伤，现在我们现在的这具尸体有抵抗伤，从伤痕形状上来看像是被抓伤，这次的凶手连一个双腿残疾的人都没办法制服，这和之前凶手从力量上来看就很不一样。”

“这点我也发现了，这算新发现，你去告诉熊良队长吧。”白术淡淡一说，接着就投入下一份的工作之中。

逄景天迟迟未走，“那你呢？”

白术抬眸看着他，“死者家属还没来，我不好尸检，所以只能留在这分析下土壤成分，尽快找到第一案发现场。”

“好，那你忙。”

逄景天从法医中心出来时，就看见熊队的手下人将护工张雪和徘徊在杨光小区门口的人带到警局问话，分别带进两个审讯室。

熊良叉着腰瞅了一眼逄景天，“逄教授要不要去听审？”

逄景天点点头，随他先进一号听审室。

二人坐下，对面玻璃后就是一号审讯室，也是曾经两次问讯逄景天的审讯室。

工作台上传来组员和中年男人的问话作答的声音，熊良看着玻璃内的人影又转头看着逄景天，上次白术在审讯室里神乎其神的问讯手段已经让他惊叹，如今坐在他身旁的人是比白术在心理学领域更为厉害的人，不免很期待。

“张先生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我叫张磊，他是我远房表哥。”

“你多次在阳光小区外面徘徊转悠，是在做什么？”

“我是想去要钱，可是这家伙像缩头乌龟一样不出来，我只好每天都堵在阳光小区门口想混进去，可是每次都被小区保安挡在外面。”

“12号晚上6点到8点时候你在做什么？”

“啊，我没在家，早上7点家家达商城买东西，然后8点15分又到我离家不远的摊位上吃馄饨，13点25分又到电影院后身的台球馆玩了一会儿，6点天黑的时候我从台球馆出来买了包烟回家。”

——

玻璃之后的听审室。

逄景天拿起工作台上的耳麦，提醒里面正在问讯的警察，“从现在开始关于案情问题打乱你问话顺序或者倒着问。”

审讯室内的警察看了一眼玻璃这边，按着提示进行问讯。

“你在怀疑张磊在说谎？”熊良眉毛一挑。

逄景天放下耳麦，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人在说谎时候思维逻辑也会受到影响，他会按照之前预设好的腹稿进行讲话，换句话说，面对警察要说什么，他早就想好了。”

“的确是这样，看来他有所隐瞒。”

此时，刘子扬敲敲门进来，二号审讯室结束，跟预想的一样，他在护工张雪那没问到什么东西，情况和张磊一样。

小佟查到死者家属信息，通知他们过来警局，人刚到就看见审讯室走出的两个人，双方擦肩而过，而逄景天站在一旁墙角成功捕捉到这三人初见时眼眸中闪过的异常。

刘子扬带人去法医鉴定中心，刚从玻璃门进去，死者妻子姜芳眼眶微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歇斯底里，整个人超出想象的冷静。在她的身后是殡仪馆的人，一行六人的到来不像认尸，倒像是领尸。

姜芳平静开口，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是我丈夫，张磊。”

“请节哀。”刘子扬拿出笔和本，顺势问起，“你最后一次见死者是什么时候？”

姜芳犹豫了下，“半年前我外出打工，车站送别是最后一次见面。”

刘子扬笔下记录，白术从实验室中走出来，站在姜芳身后自我介绍，“姜女士，我是清江市专案组法医，鉴于张磊先生的死亡存在疑点，现在要进行尸检才能找到真相，这是同意书，还请你签字。”

“不必了。”姜芳眼眸低垂视线扫过同意书，转身时吩咐道，“把人带走。”

殡仪馆的人上前想要抬走尸体，却被刘子扬拦住，“等下，你们就这么把尸体带走么？本案还有很多疑点，死者只有经历尸检我们才能找到真相！”

姜芳侧转头，一双冷眸看着刘子扬，“不需要真相，他是自杀的。”

“不是自杀！”熊良的响亮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在场的人都转头看向他，熊良则视线落在白术身上，急切问她，“白法医，死者不是自杀对不对？”

“死者并非自杀，他的死存在疑点，若是现在把尸体带走，就一切真相查不出来，姜女士你愿意让你的丈夫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么？”

姜芳有些动摇，“我……”

鉴定中心门外这时又来四个人，走在前的是一位老太，大概六十岁，化着精致妆容，衣着打扮要比姜芳还要时尚潮气些，高跟鞋的声音踩着地上瓷砖沉闷作响，惹来不少人注目。

那老太兴冲冲过来扬手就扇姜芳一个巴掌，清脆的拍击声穿透实验室，在场人倒吸一口气。

“你干嘛打我！”姜芳捂着脸，一脸震惊。

“贱人！你还知道回来！我儿子就是因为你死的！”张老太一掌扇下去还想再扇，就被警察拦住双方，“你们别拦我，就是这个女人，不然我儿子也不会死！”

熊良一声吼道，“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长得凶有时候也有好处，闹剧迅速被他迅速喝止——

白术重新把尸检家属同意书拿到张老太和姜芳面前，“你们谁来签同意书！”

张老太怒意冲冲，“签什么签，我儿子已经死了你们还想对他动刀，还有没有点人心，你们是警察么，还不赶紧让人入土为安！！”

姜芳只是抬了抬手，就被张老太拦住，“怎么你还想替我儿子做主了？这个家我说了算，我说不让尸检就不能尸检！”

白术被激怒，强行走到二人中间分开她们，清冷气质顿时让她们缄默，“在在民事纠纷案件中，患者有权拒绝进行尸检，但这是刑事案件，死者是被人所杀，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三十一条对于死因不明的尸体，公安机关有权决定解剖，并且通知死者家属到场。”

张老太和姜芳互相看了看，眼底流出一抹复杂神色。

白术正是捕捉这一点复杂，向左走上一步，近距离地审视张老太，“不尸检，我们也能找到凶手，可是你们这么拒绝阻拦尸检，到底是想隐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