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质问,张老太嘴唇轻抿,迅速嚷嚷起来,“你这警察什么态度,我们家属不同意尸检就是在隐瞒真相?你谁啊给我们扣这么大的帽子,我儿子就是不让尸检你又能怎么样?!”
白术从业这么多年早已见惯这种人,冷眸瞥看熊良,“处理好再叫我,先去忙了。”
转身离开之时,张老太一把推过白术,语调升高而变得尖锐起来,“我让你走了吗?你是不是想躲开我,进里面偷摸的给我儿子开膛破肚,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白术被推搡撞到鉴定中心的玻璃门上,吃痛地揉了揉手腕,她一直在控制情绪,可遇上这么泼辣的老太婆,再好的脾气都会忍耐不住,刚要发作熊良就已经挡在面前。
“你不要太过分!我们要尸检也是为你儿子着想,他死的不明不白,你们身为死者亲属更应该替他找到凶手!”急性子的熊良破案心切,期待的目光落在那婆媳身上。
张老太不敢和警察叫板,反而和儿媳再次吵起来。
熊良哪里是会安抚的人,遇到这种情况也抓狂——
就在这时逄景天像救星般的走过来,他先是查看白术伤势,后又面对这吵闹的家属,平心静气,推了推眼镜说,“两位口也渴了,不如我们先到会客室聊聊。”
张老太看到年轻帅气的小伙立刻变了副和善嘴脸,笑容变得慈祥,态度也柔和很多,“还是这位小伙子说话动听,走,带阿姨去会客室,还真有些渴了。”
“好,两位请——”
众人被逄景天带去会客室,熊良总算松口气。
他说,“真是令人头大,还好有逄教授在,他应该能应付吧?”
“我去准备尸检了。”白术远远看着会客室,有他在自然什么事都能解决,关门时她又提醒道,“别忘了,把同意书给逄教授让死者家属签了。”
熊良点点头,拿着同意书走进会客室。
只见逄景天三言两语就说服张老太签同意书,本以为接下来会很顺利尸检,可就当她们二人站在法医鉴定中心外面,远观白术准备验尸时,姜芳忽然眼眸一亮,推开玻璃门就冲进去,站在解剖台前挡住白术。
“不能解剖!不能解剖!你们不许动他!”姜芳怒吼道,拿起旁边托盘的解剖刀指着白术和助理,她的样子满目猩红,充满恐惧又满是愤怒。
逄景天冲进去站在一旁,远远和她交流,“姜女士,你和死者的感情并不深,他的死对于你来说或许是种解脱,事到如今为什么不让我们验尸,难道尸体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有!!”姜芳歇斯底里的喊叫,眼中满是痛苦。
张老太见她阻止尸检,恍然大悟般指责道,“哦,我知道了,我儿子真的是你害死的!你害怕尸检之后就会暴露!熊队长快,快抓住她这个杀人凶手!”
熊良并未理他,只是余光看向逄景天。
逄景天叹了一口气,“姜女士,你带他走吧。”
熊良瞬间提起精神,竟然让姜芳带走尸体?
他刚要开口就被白术拦住,她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他就只好安静下来,静观其变。
姜芳表情诧异,随即眼眸闪过一丝感激,转头让殡仪馆的人进来,正当他们准备抬走尸体时,逄景天又开口平静地说,“从心理学上讲,人的悲伤可以分为5个阶段,即否认,愤怒,迷茫,绝望,接受。姜女士,从你第一次来到这的表现来看,你的冷静告诉我们你已经坦然接受丈夫的死去,这说明你或许早就知道张磊会死,所以你一点都不意外,而正如他之前对你的种种行为,令人一点也不悲伤,我说得对么?”
在场人表情惊讶,张老太的表情变得复杂,逄景天扫过她的脸庞,也点出,“作为死者的母亲,你也早就知道,对么?”
“我不知道你们想隐瞒什么,也不知道尸检对于你们来说意味着什么。”逄景天走到姜芳面前,郑重道,“可有一点我十分清楚,当你们带走死者尸体走出警局的那一瞬,危险就降临在你们身边,那个躲在暗处的凶手会逍遥法外,他随时会对你们出手,你们这样做不是让死者安息,而是成为杀害你们亲人的帮凶!”
姜芳犹豫了,殡仪馆的人退了下去。
双方似乎冷静下来——
白术在这时恰到好处的走出来,郑重其事的说道,“我们警方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还请你们相信我们!”
“在这里我可以声明,张莱的死和之前菟丝绞死案并非同一个凶手所为,这是独立的两起案件,所以你们不要有过多心里负担,我们会尽快破案!”
姜芳闭上眼缓了缓,再开口时,音色沉重,“他……真的不是自杀么?”
白术坚定的说,“不是。”
顿了顿,姜芳不再坚持,“验吧——”
白术转身再入无菌室更换衣服,姜芳失魂落魄的走出去,站在走廊中逄景天叫住了她。
张老太走后,二人再次回到会客室。
“姜女士,我们可以再聊聊么?”逄景天递给她一杯水。
姜芳颤抖的双手接过水,抬眸看了他一眼,“警官想知道什么?”
逄景天靠在桌沿,浅浅一笑,“说说你和他之间的故事。”
姜芳低下头,放下水杯拢了拢凌乱的头发,像是在回忆又像是纠结。
“你为什么半年前要离开,一个月前你已经回来为什么不去见张莱?”逄景天为她起了个头,之前的故事他并不是感兴趣。
姜芳撸起袖子,露出伤痕,“这些够离开的理由吗?”
原来她长期经受家暴,半年前总算可以离开。
她冷漠的脸上流着泪,语气平缓的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我们是经人介绍走到一起,刚结婚时他对我很好,可打从五年前他承包实验田种蓝莓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每天醉醺醺的回家,我稍一言语反驳就会接受一顿拳打脚踢,半年前他打我最狠,我趁他睡着逃了出来,一个月前我接到一条短信,说他自杀了,让我回来收尸。”
逄景天听到一个关键,“你是说张莱打从五年前承包实验田后性情大变,对你还拳打脚踢?他不是双腿残疾吗?”
“他不是残疾啊,双腿好得很。”姜芳一脸错愕。
逄景天狐疑看着她,不像在说假话。
那这就怪了,既然死者不是残疾,那残疾证上的张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