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辛雅几步迎上前去，跟林柯岚打了个招呼，接着就拜托她帮自己把需要转达给老大的消息送进去。

林柯岚不疑有他，左右自己也是重案组一员，况且大家平时对她多有照顾，帮个小忙而已，没什么的。

“顾队长，你在吗？”林柯岚敲敲门，没听见里面有回声。

“顾队长，我进来了啊。”林柯岚并不知道上午发生了怎样惊心动魄的事情，但她清楚，顾淮这个人超级容易钻牛角尖，如果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定是陷入情绪低潮了。

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鼓励，支持还有安抚。

辛雅在旁边给她加油鼓气，林柯岚抬手推开了门。

那人背对门，面对窗外的阳光，整个人陷在阴影里，让人徒增了一层压力。

辛雅见林柯岚已经进到顾淮办公室了，自己也不方便在门口待太久，于是悄悄溜走了，

“林法医，你怎么来了？”顾淮睁眼，鼻尖萦绕着一股熟悉的幽香，闻起来非常沁人心脾。

顾淮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心烦意乱，头疼不已，加上最近操劳过度，竟不小心在办公桌上睡沉了。

等到再次醒过来，就看到林柯岚正蹲在身前替自己揉额角。

力道适中，非常舒服。

“好点了吗？”林柯岚并没有马上回答顾淮的问题，而是看着他眼下的乌青，语气中满是疼惜。

顾淮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丑态疲态总是会被林柯岚看到，怪丢人的，随意扯了一个话题，“林法医，吃饭了吗？一起出去吃点儿？”

几乎所有重案组的人那天都看到林柯岚和他们万年不变扑克脸的顾队长有说有笑的一起离开。

“所以那张卡里，是苏华跟安娜的聊天记录？”林柯岚边切牛排边问。

“是啊，里面的内容真是不堪入目。”顾淮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些污言秽语，以及那些过分暴露的图片，总觉得如鲠在喉。

“原来如此，是PUA啊。”林柯岚感慨道，“所以安娜在跟张伟网恋后，让苏华产生了渐渐脱离控制的感觉，最后决定下手的吗？”

顾淮摇摇头，“据他自己口述，他这时并没有想要伤害安娜，毕竟，她是个……”

顾淮想了想，怎么也没法把“不错的玩物、合适的赚钱工具……”这种词汇说出口，也不愿意让林柯岚听见这些丑恶的，血淋淋的真相。

于是他话头一转，说道：“毕竟她是个挺好的女朋友。”

不过林柯岚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事情。

“不过，PUA真的这么神嘛？”林柯岚吃饱喝足，正喝茶解腻，听完这些好奇问道。

她不太能理解像安娜那样的女孩子，玩什么男朋友没有，非得喜欢苏华那种不三不四的人。

“PUA更类似一种精神控制，双方的关系是畸形的。”顾淮解释道。

两人一同吃完饭，林柯岚也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安抚好顾淮的情绪，又一同回了重案组。

只是回到重案组后。顾淮发现大家的神色都有些不对。

“怎么了？”顾淮看见大家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有的人还义愤填膺，“都看完了吧，有什么想法？”

大家七嘴八舌半天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只能看着凶手逍遥法外，这种感觉的确很糟糕。

“老大，苏华都交代了吗？他真用的PUA？”一个单身多年的小警察不好意思的过来请教。

“怎么，你也想试试？”顾淮拍了拍小警察的肩膀，“相信哥，这事儿就算了吧，你不是那种人，这玩意儿，你可玩儿不转。”

顾淮想起来，苏华在结束问询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有我在，那个贱人绝对不会死，我们也不会闹成这样。”

这句话说得剪短，但其中所蕴含的消息量巨大，让顾淮心中隐约有几分不好的猜测。

顾淮坐在椅子上，对这个案子没有丝毫头绪。

据苏华交代，他其实对安娜并没有杀意，毕竟安娜是个非常能赚钱的工具。他那天过去，是因为听说安娜被张伟拒绝了，想要趁机把安娜哄回来。

但是安娜却变了个人似的。

顾淮对这个说法一直耿耿于怀，如果苏华没有说谎，那么究竟是什么导致一个长期遭受精神PUA的人敢于反抗了呢？

在心理学上，有“心理暗示”这一说法。

所谓心理暗示，就是通过潜意识给被暗示者一个塑造特定的思维。

就是通过不断的打压，凌辱，示弱，示好等环节不断重复，给受害者形成一种“我离开这个人肯定活不下去的”错觉。

据苏华交代，对安娜的PUA已经实施很长时间了，也即是说，这种心理暗示应该已经扎根很深了。

习惯是非常难以消除的东西，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就很难更改。

所以，安娜能够在短短几天内形成这种天翻地覆，背后一定有某种神秘力量。

有思路总好过没思路，顾淮伸了伸腰，起身拉开了窗户，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迎面吹来的风吹醒了他昏沉沉的头脑。

一个身影突然在记忆中一闪而过。

那个梦中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竟然是林柯岚！

他被惊醒，醒来一看，却发现不过是一场噩梦。

顾淮再次找上了张伟。

他做那个小程序其实还蛮有用处，虽然在生前没能为张伟追求安娜做出实质性贡献，但是却在天人两隔之后。为解开迷题提供了不少帮助。

经过一番软磨硬泡威逼利诱，顾淮拿到了后台全部数据。

林柯岚来找顾淮的时候，发现他正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放着一台投影仪，正在投射两个聊天记录。

满满爱意和浓浓嘲讽。对比鲜明，一看就知道分别出自谁的手笔。

“顾队长，是苏华那边有提供什么新线索么？”林柯岚此时恰好走进来，看到投射的内容。

“林法医啊，进来坐。”顾淮抬头看了一眼林柯岚，神色疲倦。

一旁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怎么又抽这么多烟。”林柯岚皱皱眉，走到一旁把窗户打开。

新鲜空气顿时涌灌进办公室。

“只坐在一个地方想事情很难有突破的，顾队长知道的吧。”林柯岚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专业上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