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景阳说他刚刚接到报案大厅的电话，现在正在往楼下走。
“我前脚拿到法证报告，才看完栏杆上那几组指纹是戴安邦和潘新，后脚当事人就来自首，这事儿也太巧了吧。”
同时，他希望由钱诗颖来和刘穗穗面谈。
“邢晶晶请婚假，没女警在岗，反正你已经是调查员了，尽快适应工作节奏吧。对了，需不需要我这边派车去接你。”
事实上，她已经甩开林茵茵坐在了出租车上。
“不用，在支队门口接我一下。”
车速飞快，一路上钱诗颖都在思忖刘穗穗前来自首的原因。
二人很快碰面，推开问询室的门，她立马发现轮椅上人哭红的双眼。
没等落座，刘穗穗就开了口。
“贺阿姨是我打死的，你们抓我吧。”
迫不及待的语气，焦急伸出的双手。
经验老到的彭景阳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和钱诗颖说了一句，“这里交给你处理，我去法证部一趟。”就离开了房间。
问询室剩下二人四目相对，刘穗穗又重复了一遍，“人是我杀的，我都认，抓我吧。”
不用过多分析就知道面前人认罪的原因。
“说一下作案过程和手法。”
刘穗穗应该是打听到了一些现场的情况，编造出来一个算是说得过去的故事。
在对方的描述中，二人是在电梯里遇到了，刘穗穗假借轮椅卡了东西，让贺笑莲帮忙检查，借着这个功夫用随手的东西砸了对方后脑。
“你坐着轮椅，行动不便，贺笑莲应该很好就控制住你。”
“她被我打倒了，电梯门打开严谦看到了，你们不信的话去问他，他可以为我作证。”
就连严谦这个证人都找好了，也算是聪明。
“你用什么东西打的贺笑莲。”
钱诗颖问完，观察起对面的人。
关于凶器，应该是没有丁点儿消息传出去的。
刘穗穗眼神闪烁，一双手虽然放在桌上，但左右握拳，大拇指不断在手指上摩擦。
她在猜测。也在思考。
“用……”
每说一句话，就舔一下嘴唇。
这谎话都是现编造的。
“是不是用饭盒？”
“对！就是我的饭盒！”
钱诗颖的提醒只是为了让刘穗穗的谎话漏洞百出。
“接着说。”她示意。
“你们知道的，我的腿是戴安邦推我下楼摔残废的。这么多年，我的仇终于报了，你们抓我吧，我不会翻供。”刘穗穗一个劲把胳膊往她面前伸。
刘建国要是看到女儿为了自己做这么多，恐怕当时一定不会放过戴安邦那个混蛋。
“你说的像是真相。”
“我说的就是真相！”刘穗穗抓着桌子，情绪激动，再三重复自己所说就是事实。
钱诗颖开口打断对方。
“法证、法医、刑侦三个部门联手，通过尸检报告、证物报告以及刑警的走访，将嫌疑人确定在戴安邦和一名叫潘新的男人身上。刘穗穗，我这么说你能听明白吧。”
刘穗穗皱眉，思忖片刻再次重复，“不是的，他们说的都是假的，人是我杀的，我要求你们警察现在逮捕我，我要立马接受法律的制裁。”
“虽然你有杀人动机，但确凿的证据指向你没有作案的可能。况且警方已经查看过景阳小区的监控，尤其是你提到的电梯监控，根本没有发现你和贺笑莲有接触。”
“不是，有，我碰到过她，真的是我把她打倒了！一定是监控坏了没有拍到，你们要相信我说的是真的。”
初次见刘穗穗时的落落大方已全然消失，此刻面前的人更像是一个失去理智的小孩儿。
想必来之前，已经把自首的后果想得清清楚楚，这一刻才会如此失态。
钱诗颖握住桌上冰冷的手，这才发现这双手在不住的颤抖。
突破心理防线的那一刻，刘穗穗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刘穗穗，你冷静下来听我说。警方现在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指控凶手，至于严谦和你父亲刘建国，或许是做出一些过分的、你知道的事情，但都和贺笑莲的死无关，你不需要做假证供。”
她的耐心，终于让轮椅上的人冷静了一些。
那双清澈的双眸，如释负重，“你的意思是，杀贺阿姨的，不是我爸？”
钱诗颖点头，“我能理解你来自首的原因，所以彭队刚出去的时候，已经将监控设备全都关闭。我们的谈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我现在送你出去。”她起身推住刘穗穗的轮椅。
“戴安邦应该不会杀贺阿姨。”
一如初次见面，这女孩儿仍然好心替戴安邦说情。
“真相藏在证据里。”
刘穗穗似懂非懂地点头，任由钱诗颖推她进电梯下楼。
直到支队门口，轮椅上的人才再开口。
“所有的证据都证明，我爸和贺阿姨的死无关，对吧？”
真挚的眼神，激起了钱诗颖心底平静的湖面，她躬身在刘穗穗胳膊上轻轻拍了拍。
“对。我记得你这两天就要参加比赛了，今天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要多想，认真参加比赛。你家人一定希望你取得好成绩，对吗？”
刘穗穗怔怔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恩。”
与此同时，刘建国的车子停在了支队门口。
车子还没挺稳，驾驶位置上的人就冲了下来。
“穗穗。”埋怨和担忧比较起来，就不算什么情绪了，“你怎么能……”
质问的话在嘴边，当着钱诗颖的面没有说出来。
“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们了。”
她话音刚落，辛田的车子开进院内，跟着下车的还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应该是“请”回来协助调查的潘新。
钱诗颖跟着一同上楼，彭景阳已经安排好了问询室，不同的是，这一回的问询不是三足鼎立的座位。
而是潘新坐铁板凳，隔着两米摆着一张双人桌。
她和彭景阳并排，辛田站在二人身后。
彭景阳先开口，“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警官，我来之前就已经说过了，我没骗人，我到现场的时候，小贺……就是贺笑莲，她已经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