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拍到潘新去贺笑莲家的当天，也就是死亡时间内。

“监控里拍到你手上提了包，但是离开贺家的时候，手上的包没了。”

潘新着急解释说，是早就和贺笑莲约好了当天要去他家吃饭，但等得太晚又联系不上人，他担心，所以就将饭菜打包好送了过去。

“我进去的时候，小戴正在沙发上玩游戏，我问他人，说是睡了，我就自己进厨房把饭菜放下，手提袋收起来这才去卧室看小贺，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彭景阳有些恼火，他不大喜欢问询时候遇上这种说话吞吐、还有些滑头的男人。

“当时门虚掩着，我还纳闷，小贺睡觉向来喜欢关门的。房间里面很黑，我都摸到床头去开了灯，才发现人已经死了。”

“往仔细了说。”

钱诗颖观察到，潘新说话的时候不断抖腿，双手一会儿交叉一会儿松开，眼神也是一会儿看二人，一会儿看别处。

这是心虚的表现。

她确实是有些意外，对方居然没有说谎。

“我对卧室也算是熟悉，就顺着窗户那点儿光摸到了床头。我开灯的时候，还在叫小贺，是不是没吃饭，想着就算她不舒服，多少吃点再睡，不然身体受不了，可我一转头，看到小贺在做鬼脸。”

潘新当时的确是被吓了一跳，因为他提到打翻了床头灯，法证报告上写到过，床头灯的摆放换过位置。

“发现尸体第一时间怎么不报警。”

彭景阳问话的语气，已经把潘新当做是凶手一般。

“我对小戴太了解了，他的供词一定对我非常不利，反正也没人看到，我当然……我当然选择溜走。”

潘新说话时暗自用力的动作，不是在说谎。

夫妻本是同林鸟，虽然潘新和贺笑莲没成婚，但好歹是有夫妻之实的中年情侣，没想到大难临头，潘新脚下生风。

“你从哪里走的？”

“我怕坐电梯碰到人，就走了楼梯。”潘新倒是坦诚。

“还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据，特意绕开摄像头？”彭景阳步步紧逼。

“真不是，小贺已经死了。我当时就是怕惹麻烦，所以才跑的。”潘新着急，额头上沁出了汗，他抬手蹭了一下，猛然抬头，“我想起来了，当时我还在楼道里摔了一跤，栏杆把我的手表带给刮花了。”

彭景阳问对方手表在哪儿。

潘新立马亮出手腕上的皮表带，内腕上的确有非常明显的刮痕。

同时，米筠的报告上也写到了，三楼半楼梯间栏杆凸起部位，有少量被剐蹭留下的皮质物碎屑。

潘新对于现存证据的解释都说的通，只是无从分辨，是清楚知道凶案来龙去脉，特意留下的引导证据，还是真与死者无关。

问询还在继续，钱诗颖拿起米筠的报告，翻看起栏杆套指纹时拍下的几张照片。

抛物的窗口在墙面一米八的位置，就两个嫌疑人来说，作案时的情景已经在她大脑里有了复原。

戴安邦准确身高183厘米，抬手到180位置扔东西轻而易举。

结合楼梯窗口而言，顶多需要另外一只手略微在栏杆上扶一下做辅助即可。

而潘新资料上显示其身高170厘米，但进门时候钱诗颖打量过，对方顶多165厘米。

从高自己一头距离的地方扔东西，除了另一只手必须做出辅助外，脚尖也要点起来一些，这个时候留下的指纹，大多数都只有长度较长的食指和中指，大拇指则是完全碰不到栏杆的。

她看报告上标记好了潘新指纹的位置，大拇指在栏杆近下方，这绝不是站立能留下的指纹。

再结合潘新所说摔倒抓栏杆保平衡情况来说，二者吻合。

而标记着戴安邦指纹的，显示出不完整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并且都留在栏杆接近正上方的位置。

凶手就是戴安邦！

钱诗颖合起文件，接过问询权开口。

“进入房间之前，有没有听到戴安邦和贺笑莲在吵架？”

潘新摇头，“小贺很宠儿子，我见到的时候基本都是小戴在耍脾气。”

“你进房间之前，戴安邦没有从沙发上起来过？”

“应该没有，我记得当时他在打游戏，开了语音，还有两个男性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人。”

钱诗颖接着往下问，“你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戴安邦在干什么？”

“玩游戏，他只要玩起游戏来，任何事情不能打扰他。”

“你有没有问过他，贺笑莲是怎么回事。”

潘新摇头，“我被吓到了，别说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连报警都忘了。”

他侥幸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警察终究还是敲开了自己家的门。

“我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我没道理杀小贺。”

“为什么。”彭景阳插嘴。

照着潘新所说，他和贺笑莲也是偶然认识，因为聊得来慢慢就走到了一起，虽说教育孩子方面，贺笑莲肉眼可见的失败，但在照顾爱人方面，潘新对她毫无挑剔。

“大家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找伴侣就是为了互相扶持照顾余生，省得死在房子，臭了都没人……”

潘新突然停住。

他所说，和案情完全相符。

“总之我不可能杀小贺，你们查查就知道了。”

“去过案发现场见过死者，现场证物存有你的指纹，和死者之间关系微妙，潘先生，如果不是这份法证报告，恐怕贺笑莲的死真跟你脱不开干系。”

钱诗颖将刚刚思索到指纹证据和盘托出，一旁的彭景阳听到张大了嘴，下一秒立马恢复正经。

“你小子，算你走运！”

“不过潘先生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看到贺笑莲的时候，她可能还没死，还有抢救的希望。”

这句话，是她为了刺激潘新说的。

“你说的对。”后者颓唐的低下头，眼里写满了失落。

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戴安邦，可这不但没有减轻彭景阳和钱诗颖的压力，反而让两个人在问询室门口碰头时，同时叹了一口气。

“钱侦探、钱姐姐、钱仙女，暴力审问、威胁审问这些我在行，但打心理战，还是你强。”

“别拍马屁，受不了。”

推开问询室的门，此刻戴安邦一反常态，乖巧地坐在椅上。

“你妈是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