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的焦急认罪，到现在确凿证据面前矢口否认，戴安邦的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
钱诗颖看着面前什么有分量的反驳都说不出来的人，就可以断定，贺笑莲的案件，就是弑母。
只是这种弑母，完全是个意外。
“戴安邦，这一切诶都是你咎由自取。”
她给戴安邦还原了整个案件经过。
当日，戴安邦和刘穗穗的确是碰上了，也确实抢了饭盒，可他回家的时候发现没带钥匙，就给贺笑莲打电话，让还没下班的母亲回来给自己开门。
这一点，贺笑莲发给戴安邦的几条“儿子，妈妈已经在路上，很快就到”的短信，可以解释。
等待时候，戴安邦看着手里的饭盒越想越气，看到楼梯间的窗户开着，走过去就把饭盒丢了下去。
偏偏贺笑莲赶在了这个时候走到楼下，盛满饭的盒子成了凶器，当时贺笑莲眼前一黑，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因为着急给儿子送钥匙，就拿了“证据”回家，想晚点报警。
可没想到，开门回家想休息一下，这一躺下，就再也没有起来。
“你母亲在房间里应该是有向你求救过，只是你当时在打游戏没有理会。等你进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因为内出血死了。”
至于戴安邦没有报警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
“戴安邦，对于你的犯罪事实，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死了还惹人烦，我什么时候能被放出去？”
钱诗颖看着不自知的男人，叹了一口气。
母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东西，她能孕育一条生命，她能赋予生命全新的意义。
但溺爱，却会毁了生命。
贺笑莲的案子证据确凿，彭景阳将案件推进到了司法流程环节。
临走给戴安邦说了一句，“好好改造。”
本以为能松一口气，狗头却又推开了刑侦部办公室的门。
“彭队，王可可的案子有进展了，我托国外的朋友查到，她在外国一个交友软件上认识了一个叫mark的男人，我拿到了他们的聊天记录，这几个你们看看。”
钱诗颖也跟着一起，从聊天记录中能看出，王可可和这个叫mark的人，多次邀约见面。
彭景阳看向她。
“我们同行时间的确不少，但并非24小时在一起。”
砷化物中毒周期长达一个月，mark的嫌疑非常大。
“这mark什么人？”
狗头告诉二人，mark是个美国人，现是国内某大学的交换生，借着帅气的外表和还不错的家庭背景，已经骗了许多像王可可这样的女孩。
“我们从航空公司那边调查到，mark的飞机今天晚上10点落地。还从已经同步监控的即时通讯软件了解到，这家伙今天晚上又约了个大学生。”
狗头办事儿非常全面，女大学生的相关资料也已经掌握住。
彭景阳从角落里的饮料堆中翻出三罐功能饮料，给钱诗颖递过去一瓶，狗头扔了一瓶，最后一瓶自己几口就喝了个精光。
“呼……知道了，我现在联系机场，等这个mark一落地，就把人给‘请’到支队来好好聊聊，一个洋鬼子还想祸害中国人，我不允许！”
谢过狗头，彭景阳也给钱诗颖短暂的放了个假，临走前还再三叮嘱她，千万不能失联。
“刑侦部没你可不行。”
她没回头，也没理会。
从支队出来，正准备打车，一辆奔驰G500停在了她面前，车窗摇下，驾驶位置坐着陆一鸣。
“去哪，我送你？”
陆一鸣白衬衫笔挺，脸上似是挂着几分笑意。
毕竟不熟，她想拒绝，但抬眼看到路边一排等着打车的路人，只好上了车。
“那就麻烦陆法医了。”
陆一鸣驾车平稳，不像彭景阳火急火燎，即便在拥堵的路上，也没有觉到不适。
“钱……”
“你叫我名字就可以。”
驾驶位的人微微点头，目不斜视，“下周有个P城有个心理学家交流会，你会参加吧。”
陆一鸣的语气让钱诗颖下意识朝身边看去。
不是疑问，反而带着些许期待。
“陆法医也对心理学交流有兴趣？”
“当然，尸体证据有的时候也要靠分析嫌疑人下手时的动机才行，更何况，这是梁教授第一次开展线下活动。”
梁子墨今年79岁，从事心理学研究59年，是该方面的泰斗。
发表的论文百余篇，经他手提点过的学生，不少已经在心理学研究方面独当一面。
但梁子墨除了面授几位学生之外，从不参与更多活动，这次线下交流，更是不少心理学研究学者翘首以盼的。
“难怪陆法医的尸检报告后面会附上自己对案情的见解。”
钱诗颖看到过，分析角度全面，细节到位，不亚于一线刑警。
陆一鸣抿嘴，脸颊的位置有个浅浅的酒窝，这和他清冷的神情有些不搭配。
“对案件来说，证物必然重要，思路也对推动案情很有帮助。看来钱侦探也非常喜欢这份工作，三句话都不离本行。”
钱诗颖指了指手机导航，示意路口马上该转弯。
“算是吧。”
“算？”
陆一鸣没有继续追问，适可而止的转移话题，更是让钱诗颖觉得一段车程非常轻松自如。
“你这么乐在其中，说得我都想去见识一下立信侦探社了。”
“听陆法医的语气，应该是对我这侦探社有些了解的吧。”不随意用心理学分析人，是她对陆一鸣的尊重。
后者没有否认。
“从朋友口中听说过，而且三年前江城那个断腿案，你帮了支队不少忙，我记得的。”
“陆法医当时不在支队？”
陆一鸣告诉钱诗颖，当年他被外派学习，回来的时候刚刚结案。
“我一直都想找机会让彭队引荐，没想到时隔这么久，才和你正式认识，好在时间不晚，这两个案子的合作，我也是大开眼界了。”
面对陆一鸣恰到好处的夸奖，钱诗颖不禁失笑。
刚准备回话，耳边响起了消防车的声音。
“哪里失火了。”
陆一鸣跟着交警给后方的消防车让了路，钱诗颖眼皮跳了两下，朝着路口侦探社所在楼层看去。
4、5、6连着三层都冒出滚滚浓烟，此刻悬挂在楼层边上的“立信侦探社——2楼”广告牌，已经被烟熏出了黑黄色。
“好像是露露姐家失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