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诗颖的判断很快得到了陆一鸣的支持。

只见他微微用力，死者李露露嘴巴便打开来，口腔内的粉色舌头和烧焦的半边脸形成鲜明对比。

“在起火之前，李露露就已经死了。”

陆一鸣解释，人死后断气，燃烧生的黑烟无法通过鼻腔、口腔吸入。

“所以我第一时间检查了死者的口腔和鼻腔，除了鼻孔边缘有些黑色渣滓之外，腔内非常干净。活人在火势中，一定会挣扎，多少口腔内都会吸入烟、杂质。”

米筠亦开口赞同观点，“我暂时还没发现有利证据证明我的观点，不过接触了这么多案子，有心自杀的人，不可能把遗书留的这么刻意，拖鞋、衣物摆放的这么整齐。”她说完将几样物品一一拍照，之后收进了证物袋中。

物检和尸检工作同时进行，钱诗颖看向彭景阳，后者额头上沁出不少汗，她打了招呼后，将彭景阳拖出了大楼。

“你没事吧。”

对方摘了口罩，她才发现彭景阳嘴唇几乎发紫，脸色发黑，像是中毒一样。

“这边通风。”

楼道旁边有个小胡同窜风，二人站在入口，风一阵阵吹来。

彭景阳喘了好几口气，脸色逐渐恢复，嘴唇也有了血色。

“几年没碰到过火灾现场，我以为那毛病好了呢。”他擦了把头上的汗，摇摇头。

彭景阳所说的毛病，是呼吸道敏感，为了这事儿他没少跑医院，但偏偏所有过敏原检测都正常，唯独每次遇上火灾现场，他都不能进去。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已经出现过几次。

“等会儿姚文彬过来我跟他说一声，这案子就由你负责。”

彭景阳能把重担交给钱诗颖是对她能力的认可，也是多年好友之间的信任。

可这并不代表支队其他刑警要接受他的安排。

“不合适。”钱诗颖说出自己的担忧。

彭景阳深吸一口气，不适感已经完全消失。

“呼……合适不合适不适你说了算，李露露三个字怎么写，我先让狗头那边调资料。”

在安排下，姚文彬跟着钱诗颖一同开展起问询工作。

庆丰大厦位于老城区，楼层不高，顶楼6层是一家舞蹈工作室，白天不开门只有值守的舞蹈老师。

一早发现火势报警的，便是她。

此刻正站在大厦门口，焦急地想上楼查看舞蹈室设备是否安全。

“火势没有蔓延到楼上，不过外墙还有外墙那边的窗户都被熏黑了，可能需要找人来清洗和粉刷一下。”

听到钱诗颖说舞蹈室无损，汤灿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没事，不然可真是赔大了。”

从汤灿的描述中得知，当时她正在前台位置整理学院资料，隐隐闻到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到走廊味道小，回到舞蹈室味道就大了。

“我往窗边走的时候，就感觉听到什么噼噼啪啪的声音，我以为是靠近这个楼边上的高压线路在放店，走近了才注意到，是从楼下飘上来的浓烟，之前消防来上过火灾安全课程，感觉像是着火，所以就报了警，当时怕火势太大把我困在教室，确认教室没人之后，我就跑下楼了。”

钱诗颖正要开口，汤灿瞪大眼睛盯着她。

“诶？你不是二楼侦探社的钱老板吗？”

她表明身份和协助刑侦支队办案目的，接着说，“今天有没有碰到过露露姐。”

汤灿摇头，“这几天她好像有点忙，我倒是在楼下碰着过一次，打了招呼人没听到我就走了。”

“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看到陌生人进出美容院。”

汤灿否认，“写字楼里的店铺客源基本是老带新，最近好像真没怎么见露露姐店铺有生面孔。”

李露露性格外向、模样不错，按理来说，追求者应该很多，但唯独这份不能离人的工作，限制了她的交友圈。

在之前几次美容过程中，李露露多少都会和她透露，客户介绍的相亲对象，有和眼缘但有缘无分，也有不和眼缘但条件相当的。

至于结果怎么样，她心思不在于此，自然没有追问，不知道案件是否可以从这些方面着手。

“有没有听露露姐说，最近和哪位客人介绍的相亲对象关系比较亲近。”

汤灿咬着嘴唇思忖片刻再次摇头，“不过最近我倒是看到过几个男人上来做美容。”

“什么样子。”

汤灿说只是在电梯擦肩而过没太注意，但几个人身上都有种淡淡的茉莉花香味儿。

是香水、还是身边有鲜花，不知道。

“还记得碰到他们的日期吗？”

汤灿这个人对日期比较敏感，因为舞蹈室来上课的学员众多，有时手忙不能及时帮学生签到，后续都要补上划课时，好给舞蹈老师发工资。

“6月15号，那天正好是月中，我拿了好多课时单。”汤灿笃定，并从和闺蜜的聊天记录中翻到了当天在电梯中，因为好奇男人做美容而拍下的照片。

汤灿身高172厘米，站在两个男人身后，镜面电梯加上略微仰拍的角度，粗略估计二人身高在190厘米，两个人都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无法分辨长相。

二人站立时，虽然保持一定距离，从镜面上能看出，脚尖的方向是向着彼此的。

通常情况下，多人在同一个空间，相识的二人肢体动作上多少会有指向对方的动作。

这也说明，二人是刻意保持距离。

店铺开在写字楼中，在客人多数以旧带新的前提下，那这两个男人应该是不想被店里老客认出来。

李露露店铺从客源从18岁到接近60岁的女性都有，居多为30岁接近40岁。

两个男人穿着的休闲装看起来像是20岁大学生，那和原有客人的关系不是母子就是姐弟。

钱诗颖排除兄妹的原因是从彭景阳那里分析出来的。

彭景阳有个妹妹叫彭景甜，刚上初中正值青春期，脸上出了点痘痘。

听了闺蜜的推荐，爱美去了“黑作坊”，结果脸过敏，跑回家哭得不行，彭景阳直接“杀”进黑店，一己之力让对方赔钱，还主动自己把自己给举报了。

“哦对了，露露姐最近好像开始自己做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