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房子，当时老头儿给买着做婚房的，不过人家小两口在大城市定居了，这房子也就闲置着，你放心，我隔两天就会上来打扫一下，特别干净。”

电梯停在四楼，大姐带着钱诗颖走到401，扑面而来的恶臭让她确定，味道就是从隔壁402传来的。

她拿出手机，再次给彭景阳去了电话，这一回电话才被接通。

“有情况，安保大哥说……”

“我在1号楼401看房，你过来吧。”

没等对方说话，她就把电话给挂了。

大姐抿着嘴，笑得有些羞涩，“小情侣住啊，那更合适了，我带你看看，这装修可是现在流行的北欧……”

说了什么，钱诗颖没听太清，她踱步到窗口，凸出的落地窗部分并不多，也不能看清隔壁。

“旁边住着什么人？”

大姐告诉她，旁边住着一对母子。

母亲四十来岁是附近一个中学的后勤主任，儿子二十五六岁，大学毕业之后一直没工作。

“这女人可疼儿子了，之前有个指腹为婚的媳妇儿，但这男娃不争气，让人家女方把婚给退了，对了，那个媳妇儿的腿就是让这个男娃给弄断的，但是当时没证据，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有的时候，看起无关痛痒的八卦，或许和案件有着不可分解的关系。

“房子看得怎么样了？”

彭景阳进门说话的时候，刻意摸了下鼻尖，他同样嗅到了尸臭。

钱诗颖应话，“还行，就是邻居故事有点多。”

二人言语中的暗意已经非常明显。

“不喜欢就算了，麻烦大姐了。”彭景阳大手一挥，拉着钱诗颖往安全通道走。

被丢下的大姐一脸不悦，嘟嘟囔囔的锁上门，乘电梯下了楼。

二人确定大姐离开，才从楼梯口走到402门前。

“应该没什么攻击性吧。”彭景阳从钱诗颖给他的描述中没有分析出尸臭房里的情况。

现在情况不确定，他们只能是随机应变。

彭景阳抬手想敲门，手往门上一放，房门就开了。

房间里窗户是开着的，风力带着阵阵臭味，直冲天灵盖。

即便有彭景阳大个头挡在她前面，臭味还是很冲，钱诗颖用手挡在鼻尖，胃里跟着翻腾起来。

“喂，帅哥，你房子怎么这么臭。”

彭景阳先看到了沙发上的男人，歪斜的姿势靠在扶手上，哪怕房子里进了陌生人，眼睛也没从手机上挪开。

“喂，帅哥！”

手机男没有理会彭景阳。

安全起见，钱诗颖站在门口，彭景阳自己走进去查看。

从门口位置，视野不错，她可以看到整个客厅。

手机男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几盒吃完并且已经发霉的泡面，偶尔还有几只蟑螂从上面爬过。

电视画面播放着但没声音，再远一些的餐桌上，果盘倒着，切好的水果部分散落在地上，也已经腐坏。

“我去。”

房间里传来彭景阳的声音，手机男仍然醉心游戏。

钱诗颖看了眼停在一楼的电梯，朝着卧室走去。

到门口，她就已经看到了床上的尸体。

碎花床单上，女人露在被子外面的皮肤已经发生了腐坏。

面部，顺着嘴角流出的血迹已经在脖颈的位置干涸了，额头碎发的地方有一块非常明显的黑紫色，脖子被被子挡住一些看不清楚是否发生腐坏，手捏在被子上，弯曲的幅度颇为扭曲。

看样子这女人死之前，应该比较痛苦。

彭景阳已经拨通了支队电话，同时将地址通过定位发给了队里的兄弟，安排好支援工作后，二人折返回客厅。

面对手机男，亮出工作证是最直接的沟通方式。

“刑侦支队队长彭景阳，这房子是你的吗？”

手机男从鼻腔中发出一声闷哼，“恩。”同样，眼皮没抬。

“除了你之外，房子还住了什么人？”

“我妈。”

“她现在人在哪儿。”

彭景阳的问题让手机男终于把视线从屏幕上挪开了，“你们刚进去不是看到了嘛，那就是我妈。”

理所应当的表情，几分讨嫌的语气。

钱诗颖竟一时无法分辨手机男是死者的儿子，还是张狂到冒认身份的凶手。

身侧的彭景阳手已经开始摸向腰间的配枪，没有支援的情况下，和凶手面对面交流，危险程度极高。

“里面的女尸已经死了。”

“我知道啊。”

扬眉、耸肩，音调自然上扬。

心理学中，这样的表情就是对自己所知内容的自信。

妈死了，儿子不报警？

钱诗颖研读过的心理研究案例上，的确有过心理扭曲的患者做过类似的事情。

她暂时无法从短暂的交流中确认手机男是否心里有疾病。

“什么时候知道的。”彭景阳瞥了眼窗户，四楼可以跳窗，但关着，逃跑的路线只剩下门口。

他说话的同时，拉着钱诗颖往门口退。

房子虽然凌乱，但不像有第三人闯入，那卧室就是第一凶案现场，手机男是目前最大嫌疑者。

“上周六吧。”

任何一个人能准确说出时间，一定是因为对这个节点有深刻的印象。

手机男是因为动手杀人才能脱口而出周六吗？

钱诗颖快速分析。

“为什么不报警。”

今天周四，上周六已是六天前，如果是凶手，六天足以逃跑。

但不排除手机男是个心理变态。

彭景阳的问题没有得到手机男的回复，因为新一局手游已经开始。

“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没有报警！”

重复问题的语气带着震慑力，却让手机男不为所动。

“我是刑侦支队队长彭景阳，我现在怀疑你和一起命案有关，请你立马放下手机，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发现有人死了不报警！”

彭景阳逼近男人身边，试图从后者手中挪开手机。

或许是他这个动作打扰到了手机男，手机男猛地起身。

一把将手机仍在沙发上。

“你们烦不烦，有完没完！”

彭景阳身高185厘米，手机男起身之后几乎和他平视。

警队的常年训练让彭景阳身材健硕，但比起块头，他竟比手机男要瘦弱一些。

“我妈死了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别在这打扰我，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