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温自乘当即瞪着眼睛否认。

“胎儿尚在三小姐腹中。”南嘉微微低头，语调清晰冷静。

慕凉铎淡淡的看了眼温自乘，“董大人，最好是给皇上和本将军一个交代。”

温自乘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心升起，他疯魔一般的念叨着不可能。

南嘉也不多解释，又道：“三小姐手腕伤口处和身上各处都有油脂存在，且伤口利落。我猜想凶手应该很擅长用刀，那把刀事发前也应该接触过油脂，请董大人允许我去厨房探查。”

“查。”慕凉铎代替温自乘冷声道，他目光沉沉的打量着南嘉。

南嘉愣了一下，见温自乘一副默认的样子，便跟着府上丫鬟朝小厨房走去。

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在南嘉身后响起，南嘉无奈这将军阴魂不散。

“当仵作多少年头了？”清冷的声音响起。

“回将军，已有三年了。”南嘉恭敬刻板的回道。

前世还有十年——

南嘉突兀的想起穿越以前当法医的日子，自己竟然已经在这个世界呆了三年了，南嘉无奈笑笑。

慕凉铎挑眉：“年岁几何？”

“十九。”

慕凉铎本不是话多之人，他也看出南嘉无心跟他说话。

但是这仵作年纪轻轻，心思却出奇的缜密冷静，若是身世清白，留在身边倒是个可用之才。

慕凉铎突然想起将军府上失踪那个下人，眉头微微皱起。

带路的丫鬟有意拉开跟南嘉之间的距离。

仵作不是个好差事，南嘉这三年也算是见惯了白眼，倒也不在意丫鬟的态度。

丫鬟突然停下脚步，恭声对慕凉铎说道：“慕将军，厨房便在此处。”

南嘉越过丫鬟，大步跨进厨房。

厨房里还有几个为府上夫人们做糕点的厨子，见着慕凉铎进来，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诚惶诚恐的站成一排。

南嘉鼻子微微耸动，刚一进门她就闻见了熟悉的气息，她微微佝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循着味道的方向走去。

“这是什么？”南嘉走到厨子身边，指着碗里面黑红的泥状物问道。

“红，红豆沙。”厨子紧张得有些结巴。

“做红豆沙，需要放油吗？”南嘉微微皱眉。

“要放的，就是这种猪油。”厨子赶紧在柜子里将猪油罐拿出来，捧到南嘉面前。

气味浓郁的猪油让南嘉眼前一亮，“就是这个，三小姐伤口的味道，就是猪油。”

慕凉铎微眯着眼睛：“你闻出来的？”

南嘉点点头，黑漆漆的眼珠子看向慕凉铎。

慕凉铎藏下心中诧异直视南嘉，反问道：“然后？”

“割那把刀很可能来自厨房。”南嘉目光灼灼的扫视着一排厨子。

“把厨房的刀都拿出来。”

慕凉铎一声令下，厨子门半秒钟不敢耽搁，将所有的刀都在整齐的摆好。

南嘉凝神看过去，眉头却越发紧皱。

半晌之后，她才抬起头，颇有些遗憾的说道：“都不是。”

菜刀刀刃平直，如果是菜刀所伤，伤口处的油脂一定是分部均匀的。

而温洳清的伤口处的油脂堆积在伤口的上端，应该是圆弧形的刀刃滑动切割所致。

南嘉伸手比划了个长度：“刀刃最多三寸，刀形应该是圆弧形。”

厨子无奈解释：“这里的刀都是添置的一模一样的，并无你说的那种。”

南嘉眉头微皱，她扭头观察着厨房其他地方，晃眼间看见了菜板上面放着的一大块猪肉，红白分明看着很新鲜。

“这肉是今天才送来的？”南嘉突然问道。

厨子老实回道：“对，杀猪匠每天都会送来新鲜的。”

南嘉瞳孔闪烁，她急声追问：“什么时辰送来的？”

“只有在每日的寅卯之时，管家会打开偏门让这些送柴送肉的进来。”厨子说道。

时间对不上。

南嘉微不可闻的叹口气，她看向慕凉铎，微微低头：“将军，我需要再去看看三小姐。”

慕凉铎点头，南嘉便自顾自的从慕凉铎身侧出去。

……

现在已经是丑时，明日一早要去杀猪匠家里探查，南嘉也没了睡觉的心思。

她回到放置温洳清尸体的房间。

寒风让屋子里阴冷的气息更甚，南嘉皱眉看着温洳清，轻声呢喃：“难不成是你肚中孩子的父亲干的？”

可惜温洳清紧闭着双眼，已然说不出话来。

南嘉晃眼间看见温洳清的闺床，富贵人家的小姐生活精细，床旁一般都会放置着供主人下床踩踏的木撑，而温洳清这木撑的位置却离床有些远。

她快步走过去，坐到了床边，伸脚试探了下。

南嘉在女子中已算是身量高挑的，用这木撑有些吃力，温洳清身量不高，这距离不合理。

她脑海中灵光一闪，刚想要趴下去看床下。

门口就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南嘉回头看去。

“王夫人？您怎么……”

南嘉话还没说完，王氏就挣脱丫鬟的搀扶，扑上前抓住南嘉的衣领：“就是你污蔑我女儿怀有身孕的？！还，还说什么我女儿被人占了身子！”

“你这个不干不净的仵作，还敢碰我女儿的东西！我打死你！”

王氏眼眶通红，一个巴掌朝着南嘉打来。

南嘉淡定的抓住王氏的手，忽略王氏最后一句谩骂，淡然解释：“我只是陈述事实。”

她微微一用力，就拉着王氏踉跄的走向温洳清，南嘉葱白的手指指向温洳清的肚子。

惨白的皮肤上面有一道缝合好的刀口，正是刚才南嘉剖开她腹腔又缝合上的痕迹。

“孩子就在里面。”

她又指了指温洳清的下体。

“下体有擦伤出血的痕迹，并有精液残留。”南嘉缓缓说出残忍的事实。

王氏像是一下子脱力了一般，无力的滑坐在地上大哭：“我的女儿啊！你糊涂啊……”

南嘉漆黑的瞳孔映照着蜡烛的暖光。

“我只是收了钱做分内之事，您不用多想。”南嘉淡声劝道。

突然——

屋顶处传来细微的声响。

南嘉耳朵微微一动。

“谁？！”

南嘉立刻跑出门往屋顶上看去，只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黑影看见南嘉的瞬间明显的慌了神，他离开的脚步略显凌乱笨拙，一连踩踏了好几块瓦片。

但明显是个练家子，他很快调整好了步伐，飞速在夜色的掩护下离开。

“夫人！赶紧让人追！”南嘉皱眉对屋子里傻站着的王氏说道。

王氏反应过来，让丫鬟去叫人。

黑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南嘉不会轻功，也只能干看着。

南嘉心里不免感叹，刚才慕凉铎那冰块像是牛皮糖一样甩不掉，现在正需要他的时候却又不见了。

尚书府的侍卫赶到时，只有南嘉蹲在门口对着一众人无奈的耸耸肩。

“人跑了。”

温自乘身着单衣，他气喘吁吁的愤愤道：“刚才那人定是凶手！我明日便让刑部派人捉拿！”

“我要他碎尸万段！”王氏气的身子直发抖。

“方才那人应该不是凶手。”南嘉却十分冷静的打断了温自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