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精神一振，刚才那点怒意一扫而空，“确定是丁启水的手臂吗？”
“手臂上有一些特征是相符的，但是有些难解之谜。”慕凉铎的声音被风吹散不少，声音听得不真切。
南嘉不再言语，深吸一口气尝试让自己忽略这刺骨的寒风侵袭。
慕凉铎平时鲜少与人接触，更不要说和女子同乘一骑。
他眉头微蹙，想象中的排斥感并没有出现。
慕凉铎微微低头，坐在前面跟自己亲密无间的女人瘦削的肩膀正以细小的弧度颤抖。
又是一阵寒风吹过，他甚至能听见南嘉上下牙齿打颤的声音。
慕凉铎有些嫌弃的移开眼神，单手将身上的黑色狐裘大氅解了下来扔到南嘉身上。
南嘉感觉后背一沉，带着慕凉铎体温的厚重衣物压了下来，南嘉有些诧异的扭头。
“别冻死了。”慕凉铎那张脸比天气还冻人。
南嘉感谢的话卡在喉咙，无奈的摇摇头，“你哪天要是死了，指定是被你自己的嘴给毒死的。”
慕凉铎对南嘉的话不置一词，在马蹄声中，很快便到了刑部大门前。
南嘉感觉自己已经全麻了，慕凉铎已经翻身下马之后，南嘉还僵坐在马背上。
慕凉铎刚跨出去两步，没听见身后的声响，便有些疑惑的往后看了一眼。
只见南嘉腰背挺得板正，一脸肃然的坐在马背上。
“作甚？”慕凉铎眉头皱起。
南嘉轻叹一口气，表情严肃道：“我动不了了，扶我下去。”
慕凉铎先是愣了一下，天底下从未有人敢命令他做这些下人干的事，偏偏眼前这个女子。
面不改色，像是理所当然一般。
慕凉铎眼神晦暗不明，等了好一会儿之后，慕凉铎才黑着脸返回到马前，不情不愿的朝南嘉伸出一只手。
南嘉尽力控制着已经麻掉的半截身子，双手紧抓住慕凉铎的胳膊，将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压在慕凉铎的手臂上，纵使如此，慕凉铎的手也没有分毫的颤抖。
南嘉尝试着翻身下马。
刑部里面的人听见动静，一看是慕凉铎来了，也纷纷出门迎接。
一众人由远及近，朝大门方向走来。
慕凉铎眉头皱的更深了，他的手有些不自在的往回缩了一下。
南嘉全身都靠着慕凉铎的手来保持平衡，他这突然一收手，南嘉手上不稳，直接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慕凉铎反应极快，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了南嘉。
南嘉没穿越之前就害怕骑马，她小时候骑马从马背上掉下来过。
熟悉的失重感让她的神经全部绷紧，一只有力的大手突兀的出现在南嘉的腰间，稳稳的将人揽到怀中。
南嘉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就手脚并用的抱住了面前结实还带着热气的‘大柱子’。
空气霎时间安静了下来，着急忙慌前来迎接的人们也傻眼的停在了原地。
南嘉是个少见的仵作，更是个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女仵作，更不要说她还生了一副好皮囊。
刑部上上下下就没人不认识南嘉的。
慕凉铎黑着一张脸看着怀里像是八爪鱼一样缠着自己的女人。
一口牙都快咬碎了，才强忍住将南嘉扒下来甩在地上的冲动。
“起来。”慕凉铎的声音满含着怒气，甚至连音调都比往日高上几分。
南嘉后知后觉的睁开一只眼睛，入眼是一片深色布料，再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双漆黑的瞳孔直直的投进了南嘉的眸子。
其中凛冽的怒意让南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终于是反应过来自己的姿势貌似不是很文雅。
南嘉干咳一声，强装镇定的从慕凉铎身上下来。
“那什么，残肢在哪里？”南嘉摸了摸鼻子，随口问道。
南嘉的话显然没能让刑部的人放在心上，众人敬畏的目光依旧聚集在慕凉铎身上。
“带路。”慕凉铎淡淡一句话，人群中立刻分出一条宽敞的路，有个机灵点的赶紧上前接过慕凉铎手里的缰绳。
两人来到冰室，只见房间中间桌案上摆放着一只手臂，南嘉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就沉了下来，她淡定上前查看断肢。
手臂断面非常整齐，在关节处断开。
南嘉目光沉沉看来杀人者不仅对人体的结构了若指掌，力气也是相当大。
“之前那些尸块的断面虽然也是干脆利落，但是肌肉处明显是有利刃转换角度下刀的痕迹。”南嘉指着断肢的切面说道。
慕凉铎一眼也看出不同之处来，“不是同一人所杀。”
南嘉虽然早有这个猜测，但是证据摆在面前时还是有些感慨。
还想着把连环碎尸案破了就可以拿到慕凉铎和刑部的两份工钱，没想到给自己摊上两个棘手的案子。
“丁启水的头颅又在何处？”南华直起身子问道，眼神却还落在那节断肢上。
话音刚落，身后一阵脚步声响起。
一个木质箱子被放在南嘉面前，箱子打开，里面正是丁启水的头颅。
场面诡异又恐怖，一个孤零零的脑袋就立在盒子里，肿起来的眼皮耷拉着，眼睛并没有完全合上，露出来的部分眼球无光。
苍白泛青的颜色，脸上各处还有不少尘土淤泥，将五官糊得模糊不清。
“从地里面挖出来的？”南嘉眉头微皱。
手臂上并没有这些痕迹，应当是在不同地方找到的。
送头的那个捕快别过头去，听见问话才强装镇定的回道：“是，寻犬在城外找着的。”
“可还有什么要问？”慕凉铎的声音响起。
南嘉摇摇头，眼神一瞬不眨的仔细研究这头颅。
慕凉铎微微抬手，捕快立刻会意，忙不迭的离开了冰室，还轻手轻脚的带上了门。
南嘉伸手拂开丁启水嘴角已经干涸的泥块，泥块之下的皮肤上有一抹棕红色的痕迹。
跟他脸上的泥色混在一起，就算是仔细看，也难看出区别来。
南嘉毫不介意的将泥块放在鼻下轻嗅，“他嘴角有血迹。”语气肯定。
“他身上并无甚伤痕。”慕凉铎眼眸微垂。
换而言之，不是因为受伤而吐血。
南嘉眼珠子转了转，抬眉道：“这血不一定是丁启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