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眠被他看得一阵心虚，内心警报疯狂响起，她试探地开口，眼神闪烁，仿佛一只犯了错的猫儿。
秦祀收回目光，唇角微勾，指节在桌上敲了敲：“新设计图？”
“嗯。”苏以眠松了一口气，给资本家介绍，“主体是钻石和水晶，取纯净天然为主题。”
“不错。”秦祀眼里闪过笑意，慢条斯理地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早点回去吧，给你放假。”
秦扒皮转性了！
苏以眠震惊地偷瞥了一眼秦祀，正正对上他含笑的眼，咳了一声，生怕他突然反悔，快速收拾好了东西，面上却装得一副矜持的模样，微微颔首：“谢谢秦总。”
她脚步如飞，自然也就没有看见秦祀幽深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直到电梯门合上。
他拨通了助理的电话，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手指的勾动却暴露了好心情：“苏以眠的资料，送到我的办公桌上。”
十分钟后，秦祀捏着资料，目光灼灼地盯着上面一行字，半晌，勾唇笑了出来。
苏以眠，由海市孤儿院收留。
“找到你了。”
他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人。
“神明的眼泪”系列赶在了七月初上架，精致新奇又仙气飘飘的设计颇得青睐，加上苏以眠JAM奖项的加持，一开售便突破了秦氏的销售记录。
与此同时，苏氏紧随其后，推出了“魔鬼的心脏”系列，以黑曜石的酷飒风格为亮点，夺得了众人的侧目，销售额紧跟秦氏，甚至因其设计特殊，颇有压过“神明”的势头。
两个系列名字相似，设计师都是JAM奖项得主，又在同一时间上架销售，不得不让业内都闻出了几分硝烟味，暗暗等着这场比试的结果。
“以眠，你不生气？”
交好的设计师凑过来，小声地问。
苏以眠只是笑笑，毫不在意：“我有什么可生气的？一个名字而已，我能取，别人自然也可以。”
“多少有点膈应人，苏氏也太小家子气了。”那人嘟囔着抱怨。
苏以眠没有接话，只是摊开纸，捏着笔考虑着新设计的主题，才有了一点头绪，就被来电提示打断。
是一个陌生号码。她怔了怔，还是带着疑惑接了电话。
“小乖！”电话那头传来女人激动得有些失了分寸的声音，“我的女儿，你是我的女儿！”
“苏夫人？”苏以眠皱起眉头，把手机稍微拿远了耳朵，声音冷静，“您说什么，我不明白。”
“以眠，我是妈妈啊……”苏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才带着几分狂喜，“那天你走后，我带着你的杯子去做了DNA检测。”
苏以眠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便忍不住皱起眉，眼里闪过怒意。
她相信苏夫人，没想到对方会用这种手段。
“我知道你不信，检测结果我已经发给你了。”苏夫人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胜券在握，听得她眉头皱得更紧。
手机又响了一声。
苏以眠打开图片，目光凝在鉴定结论上。
基因型符合作为亲生母系的遗传基因条件，亲权概率为99.91％。
她的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扯了扯嘴角，只勾出个难看的笑容。
苏夫人，竟然真是她的亲生母亲。
她强忍着情绪，声音哑得不像话：“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苏家权势滔天，她就在海市，二十余年，是找不到，还是根本不想找？
苏以眠压住了心中疯涌几乎决堤的质问，闭上眼，听到自己的语气冷漠得仿佛将结冰。
“但很抱歉，我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找回所谓的家人。”
电话那头顿住了，仿佛从未想过她会拒绝这种可能。
但苏以眠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的眼神没有焦距，盯着不成样的设计图，空洞难言。良久，一滴泪落在了纸张上，晕出一片。
仿佛是一个开端，情绪如潮水涌动，把她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然后在某个瞬间，溃不成军。
“哭什么？”
温软的指腹攀上面颊，动作轻柔得竟有几分小心翼翼。
苏以眠抬起头，却见秦祀不知何时站在了她面前。
他递来一张纸，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秦总？”
秦祀被一声回过神，猛然抽回手，指尖却掩在身后微微颤动。
为什么哭？因为苏氏，还是因为身世？
他微微皱眉，眼中带上几分戾气，又悄然敛去。
“苏以眠。”他语气微冷，带着锐利。
他憋着火，脸色阴沉，既想问清楚事情，又生怕吓坏了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兔子，只说出一句：“你是……秦氏的人，没人能欺负你。”
是么？
“秦总，我想请个假。”苏以眠沉默了片刻，苦笑一声，避开了他的问题。
秦祀皱眉，抿紧唇，似乎想说什么，半晌，还是微不可察叹了口气：“好。”
“回去吧。”秦祀顿了顿，眸光晦涩。
他知道，以苏以眠的性格，绝不会主动来求助他，却还是用微信给她发了一串数字，“有问题，随时打电话给我。”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吗？
苏以眠怔了怔，眼中闪过迷惑，因为陷在情绪里，没有多想，胡乱地点点头，起身离开。
太多的糟心事堆在一起，她难得放纵，回家开了一瓶酒，独自坐在餐桌边，一杯接一杯地喝。
就让她逃避一下吧。
她自嘲地勾了勾唇。
苏以眠没有想到，这一场醉，再次醒来，已经天翻地覆。
她是被好友的信息声吵醒的，一打开聊天页面，就是劈头盖脸的一串问题，还有不断响起的熟悉或不熟悉人的探究。
“以眠，新闻是怎么回事？”
“你真的是苏家的女儿？”
苏以眠愣住了，半晌，突然睁大了眼，瞳孔微缩。
她迅速打开微博，只见热搜已经被她的名字霸占。
“苏氏大小姐！失踪多年亲女找回，苏家大摆认亲宴。”
“JAM奖项得主，揭秘苏以眠。”
豪门秘事，真假千金，本就是群众最喜闻乐见的戏码。再加上苏家有意推动，消息被快速传播开来，一夜之间，满城皆知。
“两大奖项得主花落苏家……”
苏以眠轻声念着新闻报道，如坠冰窟。
明明已经拒绝过了。她自虐般地翻着话题下的讨论，盯着苏夫人笑颜如花的照片，连下唇已经被自己咬破都未曾察觉。
好一场认亲宴，她这个主人公，甚至都没有接到过通知。
手机铃声响了，苏以眠头脑昏沉，几乎是机械地接起，却听到那边传来秦祀微微气喘的声音。
“开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