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彪在街上闲逛,碰到罗利峰,见他眉心微蹙,很不开心,问怎么了。
罗利峰长叹一声:“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大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棺材铺详细说给你听。”
尝到甜头的张五哥明白又有酒喝了,跟在罗大官人身后,来到棺材铺。
刘红艳见丈夫把张彪领来,知道他们是一丘之貉,只要他俩在一起,就没有好事,对罗利峰的吩咐,本能的抗拒。
罗利峰面上无光地说:“去饭店吃吧。”
张彪说:“既然嫂子不愿意做,我给露一手。”
“你有啥拿手好菜?”
“你可别小瞧我,我会做的可多呢。”
罗利峰一喜:“想不到你还会炒菜。给你一次机会,做给我看看。”
张彪来到厨房,摆开架式,丁丁当当做起来。
第一道菜是肉炒山药片,看上去色香味俱佳,罗利峰不由拿起筷子搛了一片送进嘴里品尝起来,不住点头,连说好吃。第二道菜是肉末炒鸡蛋。罗利峰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个菜,他想不到的是肉末与鸡蛋混在一起炒,还能炒出这种效果,不由对五大三粗的张彪多看了一眼。第三道菜是酸菜煮鱼,别说这样一煮,鱼的腥气味不见了,鲜汤泡饭,百吃不厌。
等了半天,罗利峰见只端上三个菜,问有没了,张彪说没了,罗利峰讥笑道原来你是程咬金的徒弟,只会三板斧。张彪说就这三个菜,也能把你喝醉。罗利峰说那咱们就一醉方休。张彪说小弟甘愿奉陪到底。
饮酒期间,别有用心的张彪向罗利峰打听不快的原因,对方不愿说,张彪深知他的脾性,酒没喝到一定程度,他是不会说的,当酒喝得超量,不让他说都不行。张彪找出各种理由劝酒,罗利峰干了一杯又一杯,一直喝到两眼被酒精烧得发红,脸变成猴屁股,才罢休。
“绍文真他妈傻瓜,他们班有个富家女拼命追求他,他都不同意,你说上哪儿找这种好事?”
张彪一听,立即来了兴趣:“是吗?咋你就知道了?”
“前几天来过,不光她来,她老子也来过。你看看人家的穿戴气派,一看就是有钱的主儿。”
张彪循循引导:“你光说那个女的她家有钱,能有多少钱?”
罗利峰伸出两根手指头。
张彪猜测:“二万?二十万?二百万?”
罗利峰口齿不清:“一年收入就有二百万。”
张彪一咧嘴,显然不相信:“抢银行,也不见得能抢二百万,甭说挣了。我看他是在忽悠你。”
罗利峰说:“沈毛豆她家开着新大陆电器商城,上下五层楼在市里黄金地段,我想不是吹牛。”
张彪细想一会,说:“要是这样,还有谱。”
罗利峰连连叹气。
张彪比罗利峰还着急:“叫绍文赶快跟白洁云断了,要上沈毛豆,事不宜迟,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怎奈绍文死脑筋,想不开,为此他专门跑回来,跟我大吵一顿。”
张彪剜了他一眼。
罗利峰醉眼蒙胧瞧出张彪看不起自己,自尊心占据上锋:“别你他妈瞧不起我,儿大由不得老子,当你儿子二十郎当岁,你也管不了。”
张彪露出凶猛的样子:“他要不听我的话,大耳刮子早抽开他了。”
“打人是犯法的,再说绍文将来就是一名警察,我更不敢打他了。”
“他日后就是当了公安局长,也是你的儿子啊,老子管儿子正管。”
罗利峰苦恼地说:“说是那么说,其实……唉!”
张彪自愿请缨:“你要是说服不了你儿子,小弟愿意跑一趟,我就不信那小子是头犟驴。”
罗利峰不悦:“你是在骂我?”
张彪赶忙赔笑:“我长十颗脑袋也不敢。”
“那你就替我走一趟,劝得绍文回心转意了,算你首功一件。
张彪煞有介事向罗大官人行了礼:“保证不辱使命,你就听好消息吧。”
罗利峰为给张彪壮行,三摇两晃站起,给他斟了一杯酒,递到他唇边,张彪感动地接过,一饮而尽。
第二天张彪酒醒,对领受的任务后悔不迭,他知道罗绍文对他恨之入骨,原因他以前对白洁云有过侵犯,而自己送上门去劝说他与心上人断绝关系,与沈毛豆建立恋爱关系,这不是找打么?这完全是在酒精作用下许下的诺言,清醒过来的他想向罗利峰辞掉这一艰巨任务,又怕遭到罗大官人的谩骂,他深知罗利峰的脾气。他站没个站样,坐没个坐样,一声接一声叹气,夫人看出端倪,问怎么了,他如实相告。
韦良颖给他打气:“啥事都往好处想,试想此去不辱使命完成任务,你将得到罗利峰一笔丰厚的赏赐,何乐而不为。”
他苦着脸说:“假如遭到罗大公子当头棒喝呢?”
她不以为意一笑:“你在村里住的那段时间,受到的羞辱还少么,这么说吧,你的脸已不是脸了,不如骚娘儿们的屁股,再受一次污辱又如何?”
他狠了狠心,决定关公走麦城,正如老婆所说,劝说成功更好,不成功,权当拿着罗利峰的钱旅游一趟。
几天后,他满怀悲壮来到市里,找了家高档宾馆住下,抬腕看看表,中午十二点了,拿起手机给绍文挂了电话。
绍文在餐厅打饭,听到手机响,掏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接听。只听对方阴阳怪气地说我是你叔张彪,现在在鸿都宾馆,想邀请你过来叙叙旧。绍文一听是一肚子坏水的张五哥,脑子里释放出的信号,肯定不是好事,本能产生抗拒。没等他挂电话,张彪及时说受你爸的委托,必须见你一面。他一听有最高指示,只好将打好的饭退掉,走出校门,直奔鸿都宾馆。按照张彪告诉的房间号,走了进去。
一进房间,张彪起身笑嘻嘻迎接了他。
绍文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说:“找我什么事?”
张彪给他沏了杯茶水,递到他手里,开门见山问,“听说你在学校谈了个对象?”
这句话把绍文惹恼了,大声说:“我有对象,我的对象是白洁云,你不是不知道。”
张彪笑了笑:“知道是知道,可你俩还没结婚。再说,结婚还有离婚的。”
他的答复,彻底将绍文激怒了,站起来,将滚烫的茶水往他脸上泼去,奇怪的是,张彪没恼,反而表现乐意接受这一泼,倒使绍文没撤了。
张彪说:“我受你爸的委托,前来劝说你与沈毛豆扯扯关系,你们俩要是合得来,就把白家这门亲事退了,一门心思和沈毛豆搞。人家家大业大,不知比白洁云强多少倍………”
绍文愤怒到极点,见对方还在没耻没羞说着,忍无可忍,操起电视摇控器狠狠向他脑袋砸去,张彪甘愿接受这一砸,眉头起个大包,但他仍在极力劝说:“和沈毛豆结婚,将来她家的所有财产都是你的,你后半辈子不用奋斗,躺在钱堆里睡觉多好……”
绍文吓唬道:“再不闭住你的臭嘴,我让你永远也张不开口。”
张彪说:“就是把我打死,我也要说,都是为你好,咋就不理解呢。”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绍文实在想不出任何招数惩治他了,只见张彪摆事实讲道理,给他讲解娶沈毛豆的诸多好处。内心深处,他承认娶沈毛豆有许多洁云所不及的优势,可对他来说,怎能做出违背良心的不仁之举?难道与洁云在花前月下许下的诺言都忘了不成?他不想做负心汉,只想与洁云好下去,永远好下去。
他不知是怎样逃出的房间,一摸脸,全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