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了,学生潮涌般走出校门。
张彪看着众多学生有说有笑走出来,大瞪两眼,不知哪个是沈毛豆。他突然灵机一动,对着女学生就喊:“毛豆毛豆,谁叫沈毛豆。”一遍遍地喊着,犹如在街上叫卖的小商贩。
一个穿戴十分考究的女学生走过来,抬手就给他两巴掌:“本姑娘的芳名是你随便叫的吗?”
张彪双手合于胸前:“阿弥陀佛,终于找到你了。”
“嘻嘻,还是个和尚,怎么不把头发剔了呀?”
“鄙人不是出家人,鄙人是俗人。”
“你他妈少在姑奶奶面前装神弄鬼,老实交代,你是何许人也?”
张彪继续演戏:“我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贫僧渡你脱离苦海,帮你圆了心中梦想。”
沈毛豆抑郁的眼神一弹:“你是何方神圣,怎知我心中所想?”
“施主,借一步说话。”
沈毛豆跟随他来到鸿都宾馆六楼六0三室。
张彪故意卖关子,就是不说,沈毛豆等不起了,发话:“再不说,我可走了。”
“我说我说。”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他问:“你是不是相中了罗绍文?”
“是。”
“你是不是正在追求他?”
“不假。”
“怎么样了?”
“剔头挑子一头热。我追他,他不爱我。”
他嘻嘻一笑:“我正是帮助你出谋划策的。”
她见他其貌不扬,痞性十足:“你有什么金钢钻,敢揽这个瓷器活儿?”
“我受他爸的委托,特来给你指一条明道。”然后,将计谋说了出来。
她一皱眉:“明人不做暗事,这样恐怕不妥吧。”
“你想不想和罗绍文走到一起?”
“想,做梦都想。”
“既然想跟他在一起,就要耍些手段。”
她一咬嘴唇:“为了达到结婚的目的,本姑娘豁出去了。”
他拍了一下巴掌:“这就对了。”
第二天放学,沈毛豆主动找罗绍文搭讪。
绍文自那日回来后,将沈毛豆堵在墙角旮旯,狠狠教训了她一顿。
好多天过去,同在一片蓝天下,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绍文自以为她对他的爱已成过去式,哪知她将爱深深埋藏了起来,遇到雨水的滋润,小北风一吹,马上破土生芽。
沈毛豆自我检讨地说:“经过几天的反思,我真不该破坏你和白洁云的关系。什么事都有始有终,我想请你吃顿饭,从此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绍文淡淡地说:“吃饭就免了吧。只要你别打挠我的生活就好。”
沈毛豆执意地说:“吃顿饭才能花几个钱。我听说两口子离婚后,还要在一起坐坐,叙叙旧呢,何况咱俩只是……”
他想起父亲曾经教导:作为男子汉,不能小家子气,应该敢做敢为,豁达大度,方显男儿本色。
绍文答应下来。
沈毛豆十分高兴。领他到一家市内最高档的酒店。点了六个菜,都是他最喜欢吃的,令他想不明白的是,二人前后没吃过三顿饭,她何以知晓他的口味?他有一丝小小的感动。
终于摆脱了对他的纠缠,他心情畅快,酒喝得略多一些。就在他去卫生间方便之时,她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安眠药粉洒在酒杯里,用筷子拌匀,待他回到餐室,她端起杯,软语昵喃劝他满饮此杯,他毫不戒备一饮而尽。
她一边跟他拉呱,一边观察他的变化。他的头发沉,上下眼皮直打架,以为贪杯所致,不一会儿,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她大喜过望,开了房间,将他搀扶进去。
将门一关,就是二人世界。
看着他不省人事呼呼睡去,她全身心放松下来,欣赏着他的头脸身躯,回忆着追求他的过程,心潮澎湃,思绪万千。
班里的男生有长得比绍文俊的,有的长得不如绍文的,沈毛豆一个也看不上,她单单看上了他,就像人们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可她与绍文连手也没拉过,谈不上情人。人真是个奇怪动物,有些事真是说不明白。她的母亲在出车祸前就知道女儿看中绍文,临终时拉住她的手,断断续续说你有了依靠,妈也就放心了。母亲的话犹言在耳,她不遗余力追求绍文,正是要实现母亲遗愿,让她在另一个世界安心。
记得第一次向他表露心迹是在体育课上。绍文身材魁梧,仪表堂堂,投球谁也比不了。每次打篮球,都比其他同学投篮率高。不光男同学羡慕,女生也有很多人羡慕。一场比赛过后,他又得了冠军。他拿着老师颁发的荣誉证书和奖品走出篮球场,正准备往宿舍走,从侧面闪出一个人,拦住了去路。他一看是学校的校花沈毛豆。
沈毛豆说:“你为我班争了光,请你吃烤串吧。”
他推辞:“我还有事,改日吧。”
她说:“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他慌忙摇头:“你不但长得好,学习也挺好。”
她展颜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配有朱唇,妩媚极了:“你要是这样说,就得跟我吃这顿饭。”
他听说她家很有钱,作派很霸道,大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气势,凡是她提出的,必须得依她,否则她就不高兴,有时还要找人家茬,最严重的一次把班长打了,原因是班长在自习课嫌她乱说话,批评她一句。不过,大多数男生愿意跟她交往,她长得雍容华贵,与杨贵妃好有一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与大美女在一起吃饭最是高光,谁不向往?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只要满足她的虚荣心,吃喝玩乐都是她供应,有这等好事,哪个男生不往她身上扑?
她有遴选标准,不是任何一个男生都行,倘若那样的话,也就失去品味了,班里的男生几乎都向她示过爱,她一个也没看上,偏偏绍文对她待搭不理,她却看上眼了,而绍文就像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一样,无动于衷。
面对她的邀请,他思量再三,决定赴会。再说跟大美女吃饭,也不吃亏,何况是她埋单。倘若事情有变,他仿效沛公,假装去厕所,逃席,演一出现代版《鸿门宴》。
主意一定,欣然应允。
席间,她果然提出蓄意已久的想法。他说他有女朋友,一毕业就结婚。她不信,说怎么可能呢,难不成高中搞的?他说初中就搞上了,和她有很深的感情基础,不是说分就分的。她有些失望,失望之余,又生出希望,她们家没我家有钱吧。他说爱情不以钱的多少作为衡量标准。她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你。他恼怒地说你不能这么霸道。
第一次交锋失败,过了一段时间,她又约他,他知道她葫芦里卖的啥药,任凭她怎样说,他都不上钩,无奈她让闺蜜作陪,他才去。第二次吃饭,没有实质性进展,三人谈天说地,尽说些学校的花边新闻。第三次相约,绍文爽快答应下来,她看出希望的曙光,简直高兴死了,哪知她高兴太早了,自从第三次相约后,他爽约了,再也不肯出席她主办的宴会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三次交锋,都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就在她感到山穷水尽疑无路,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上天派来一个高人,指点迷津,将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弄到床上,怎样驯化他,就看自己的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