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毛豆挽着绍文的胳膊逛万祥商场,白巧云、小六子相跟着也来逛商场,绍文眼尖,一眼看见走过来的是白洁云的二妹,慌忙将胳膊从沈毛豆手里抽出来,见躲不过去了,只好搭讪。
巧云见绍文神色慌张,表情极不自然,又见他身边跟个身穿名牌,珠光宝气的女子,惊诧地拿眼睛直视。绍文只好解释他们是一个班的,星期日没得干,一块逛逛街。巧云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满腹狐疑地再度看一眼穿着打扮不一般的沈毛豆,慢慢走开。
沈毛豆见白巧云走远了,不解地说:“刚才那女的是你什么人,把你吓成这样?”
绍文抹了一把额头冒出的虚汗:“她是白洁云的二妹,这下完了,她一定把见到的情况告诉她姐。”
沈毛豆咯咯笑起来:“知道了更好,我就是让她知道,你跟我好,不爱她了。”
绍文搓着手说:“我不想让她这么快知道,怕她承受不起。”
沈毛豆说:“这不挺好吗,省得她在心里惦念着你,我心里也不踏实。”
绍文想说什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说汇,憋得脸通红。
沈毛豆拉了他一下手,轻松自在地说:“多大点事,就把你弄得六神无主,走,去五楼给你买双皮鞋,压压惊。”不待他答应与否,挟持他上了电梯。
巧云发现了秘密,就无心逛商场了,一个劲催促小六子下楼。小六子嘟哝着说:“来也是你,急匆匆回去也是你,早知这样,不如不来。”巧云骂他是猪脑子,他才反应过来。
他否定地说:“不可能吧。听你时常唠叨你姐和罗绍文感情厚着呢,他不可能变心。”
她担心地说:“看那女的拽着他胳膊那种亲热劲儿,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同学之间,绝没有这么热络。”
小六子低头仔细想想,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巧云回到飞沫啤酒厂,打开财务室,气儿还没喘均,掏出手机给大姐打了过去,将发现的情况说了出来。电话那头好久没回音,她以为大姐挂掉了,“喂喂”半天,对方才又有了声息。
只听洁云有气无力地说:“知道了。”
巧云着急地说:“你知道罗绍文有了女朋友?”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半天才说:“知道了又怎样?”
巧云气恨地说:“姐,你真好欺负,难道十年的恋爱就这么结束了吗?”
对方说:“那你说该咋办?”
巧云说:“当面数落他,起码让他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
洁云有意作最后一搏,听了二妹的话,也觉得这种有头没尾的恋爱着实使人气恼,放下电话,将家里家外的事项交给小妹处置,第二天坐班车来到市里。
巧云见到姐姐那一刻,见她形容憔悴,面无血色,说话都没力气,骂了一通罗绍文不是东西,骂够了,才给她沏了杯茶水。
洁云坐在财务室,哭泣地说:“没想到他会背叛我,与另一个女子手拉手逛街。”
巧云气愤地说:“我和你一起找他,把他骂个狗血喷头才好。”
坐在一旁的小六子观颜察色说:“大姐这么远来,不是要骂他出口恶气的,而是试着和他恢复关系的。”
“要我说,你就别抱希望了,既然人家能正大光明领另一个女人上街,就说明他已不把你放在心上了,你又何苦低三下四求他?天涯何处无芳草,找一个比他强的,气气他。”
洁云哽咽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怎奈心里放不下他。”
巧云冷笑道:“你对他放不下,他对你倒能放下,公然领个女的上街。女人呐,永远是受害者。”
洁云抬起被泪水浸泡的眼睛,说:“不管怎么说,我得跟他谈谈,看他是什么意思。”
巧云想了想,说:“你要不死心,找找他也好。”
绍文接到洁云的电话一惊,没想到巧云这么快就把情况反馈给姐姐,震惊之余,又听洁云说下午六点到长深路二号,那里有一家食为天饭店,不见不散。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六点一到,他走进那家老式餐厅,进到雅间一看,见洁云已坐在椅子上等候了。二人见面,心里很不是滋味,都有一种陌生感,尤其绍文,觉得地球也停止了转动,窒息得喘不上气。
沉默半晌,他说想吃什么,我来点。她说已点好了,然后冲着服务员喊话。他见上来的都是他喜欢吃的菜,百感交集,竟呜呜大哭起来。服务员见男主角掩面而哭,好奇看他一眼,走开。
洁云端起一杯白酒,大大喝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并没有使她皱一下眉头,而是缓缓地说:“人各有志,我就想亲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他两手乱舞,悲声失调地说:“你不要逼我,我的脑子很乱。”
她轻轻笑了一下,笑声很凄凉:“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对于你的选择,我无话可说,我衷心祝愿你和沈毛豆和和美美,过一辈子。”
“洁云,我……我……”他试图拉她的手,她轻轻将他的手推开了。
他有千言万语要表达,却气堵心门,说不出来。他真想跪在她面前求得宽宥,和好如初,一想到父亲与沈毛豆的父亲达成的口头协议,无力推翻,软绵绵地说:“你打我几下,出出气吧。”
她虚弱地笑笑:“把你打个皮开肉绽,我也出不了胸中的恶气。好聚好散,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只要你别恨我就好。”
她咬了咬银牙:“不恨你是假的,我真想掏出你的心,看看是什么颜色。”
他无言以答,借酒浇愁,一杯接一杯往肚子里灌。她心里更憋屈得慌,只想一醉解千愁,抓起酒瓶子喝了起来。不一会儿,两人趴在桌上,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沈毛豆下了课,去了一趟厕所,出来再找绍文,不见了踪影,她感到纳闷。往常这个时候,他俩都是手挽手走出校门,去饭馆吃饭。他不辞而别,是啥意思,难道还留恋那个姓白的不成?她胡思乱想走出校门,来到街上,碰到与绍文一个宿舍的陈同学。
陈同学见她丢了魂似的,神色不宁,猜度地问:“你是找罗绍文吧?”
“你咋知道?”
陈同学微微一笑:“谁不知你和罗绍文打得火热,形影不离。班里的男同学都说罗绍文逮个大便宜,不用奋斗,家产上千万,这样的好事咋就砸在了他头上,按理说他在班上也不是很优秀。”
沈毛豆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看他哪儿都好,越看越喜欢。”
陈同学开玩笑说:“我比罗绍文长得也不差,你咋就没看上?”
沈毛豆嗤之以鼻:“你照照镜子,蒜头鼻子小眼小耳,除了嘴大,其他零件就没有大的,给人一种小家子气的感觉,哪有绍文浓眉大眼,雄赳赳气昂昂的神姿。”
面对沈毛豆的贬损,陈同学不在意的一笑:“听说你追罗绍文是下了血本的,是不是以身相许了?”
“管我用什么方式,反正我把他追到手了。”沈毛豆自豪地说。
陈同学想起罗绍文曾经采纳了他的建议,一度不与沈毛豆来往,不知什么时候,他又打破常规,与她建交。他感叹地想,人啊,永远是金钱的奴隶,倘若沈毛豆不是富家女,很可能又是另外一种结局,不禁对从未谋面的白洁云同情起来,同时对罗绍文产生了鄙视心理。
沈毛豆问看没看到罗绍文,他一指食为天的招牌,她来不及说说声谢谢,一溜烟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