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回到县城的家,见母亲炒了三个菜,从厨柜拿出酒,要跟父亲喝酒。
母亲见儿子抑制不住的兴奋,问咋这么高兴。
小王说明原委,母亲沉默不语,父亲则说你的婚姻你做主,当老人的不干涉。你相中谁,就是谁。
小王冲母亲说:“看,我爸多民主,不像你保守派。”
母亲溺爱地看儿子一眼,亮明观点:“得,你的婚姻大事,妈也不管了,不管是谁,领回家,我都拿儿媳妇对待。”
小王高兴地说:“妈真伟大,我敬你一杯。”
母亲说:“只要你满意,婚后幸福美满,当妈的,也就放心了。”
丈夫见妻子终于想通了,跟他站在一条战线上,欢快地说:“为祝愿王冉早日将白洁云娶到家,干杯。”三个酒杯碰在一起。
小王去农业局办事,见白洁云在农贸市场卖鸡蛋,快步走过去,说:“来,也不跟我说一声,看把你冻的。”
“我凭啥要告诉你,咱俩只是普通关系。”
小王一听,说得也对,笑了笑,没言语。看着足有三百斤的鸡蛋,何时才能卖完,灵机一动说:“我爸有个好朋友,是副食品经理,批发给他,你看怎样?”
洁云高兴地说:“再好不过了。”
小王说:“就是比零售价低。”
洁云说:“低就低点,薄利多销也不错。”
他俩一起把鸡蛋抬上车,赶上马车往副食品厂走去。
来到副食品厂,见到胖经理,胖经理打开一颗鸡蛋看了看,见蛋清晶莹透亮,蛋黄精黄,是纯粹的柴鸡蛋,他见对方要价合理,说,照这个价格有多少要多少。洁云说那我长期供应你们。胖经理跟她握了握手。
洁云拿上钱出来,感慨地对小王说,多亏碰上你,要不是这些鸡蛋下午也卖不完。小王说谁让我碰上你呢。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农业局办完事,回头我领你去我们家。洁云笑了笑说,这就够麻烦你的了,不打扰了。小王见她赶着马车走了,露出失望的表情。
她赶车走在大街上,想给兴旺买点好吃的,见摆摊卖吃的特别多,刚想跳下车吆喝住牲口,忽听有人叫她,回头一看是朱丽娜,把马吆喝住,跳下车,跟她攀谈起来。还没说上两句半,一辆轿车鸣笛示意让开。她意识到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赶着马车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两人开始攀谈起来。
朱丽娜怪她长时间不跟她联系,连个电话也不打,洁云笑笑,成天忙忙碌碌,哪有时间跟你聊天。
朱丽娜不无同情地说:“听说罗绍文跟你分手了?”
洁云沉重地点了一下头。
朱丽娜说:“怪不得有次我在街上碰到他领个女的,刚想跟他说话,他拽上那女的比兔子跑得还快。”
洁云关心地说:“你跟徐刚咋样,婚都结了吧。”
朱丽娜眉眼一低,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要是结婚,还不请你坐席去呀。”
洁云一惊:“咋你们也不行了?”
朱丽娜低叹一声,继而愤慨地说:“他嫌我没工作,说结婚后就怕养活不了我。屁话,单职工家庭那么多,他们也没让老婆喝西北风去。他不想要我,找个借口罢了。”
洁云点点头,反思着说:“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自身条件达不到,如果咱俩有工作,或是发了家致了富,他们就会求着撵着上赶咱们,断然不会出现一脚踹的现象。”
朱丽娜说:“徐刚提出和我分手,我是气得不行,过后想了想,还是怨自己,谁让我学习不好,没有考上。洁云,你学习那么好,也没考上,真为你可惜了。”
没考上的原因有多种因素,她不想加以分析,揭开那道尘封多年的伤疤,只是说:“人的命,天注定,不该端公家的饭碗。”
朱丽娜说:“你比我能吃苦,也比我有志气,除了种地,还养鸡包杏树园子,我在家出来进去,什么也没干成。我妈骂我没出息,嫁人都嫁不出去。”
洁云苦笑笑:“你的家庭条件比我好,不用动手,就有吃有喝,我和你不同,不弯下腰劳动,一家人吃啥喝啥,光我弟弟,除了吃喝,每年看病钱得花好几千,不想撤,行吗?”
朱丽娜笑笑:“看来我比你幸福。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还时常抱怨我爸没能耐,连个体面的工作也给我找不上。”
洁云说:“老人能养你小,养不了你老,父母所能做的就是把书供出来,以后就得靠自己了。”
朱丽娜似有顿悟:“我得向你学习,只有自身强大了,别人才不敢小瞧,在人面前说话才有底气。”
洁云见她树立了正确的人生观,非常高兴。
朱丽娜紧紧握住她的手,动情地说:“咱俩自打念书就是好朋友,往后还是好朋友,你有什么挣钱路子,拉拽一下,挣上钱,大伙分。”
洁云笑笑:“我成天在山沟钻的,哪有什么挣钱门路,说白了,除了跟土坷垃打交道,就是跟动物为伍,你是爱干净的人,肯定不想干这类活儿,既然耍笔杆子打算盘的活儿找不上,做点服装生意倒还行,凭你爱赶时髦和口才伶俐,一定错不了。”
“做买卖,不是没想过,可我爸不给我投资,怕我赔了。”
“先小打小闹,逐渐往大里扩,那些成功商人,谁不是从小处着眼,最后才壮大。”
朱丽娜笑笑:“听你的,一步步来,只要坚持做下去,终有成功的那一天,我成了富婆后,眼红眼红徐刚,最好把他肠子悔青才好。”
洁云向她伸出大拇指。
朱丽娜问:“说了半天,你现在有没?”
洁云脸现微霞,想起乡里小王暗送秋波,频频示意,有心道出,怎奈自己还没决定是否出击,无需告知他人,在关系不明朗的情况下,她不愿意过早泄露机密,敷衍地说:“成天忙的,还没考虑。”
朱丽娜关心地说:“我记得你比我大一岁,有合适的,就找吧。一过岁数,想找也没好的了。”
洁云点头,问:“你现在有目标没?”
“我叫徐刚气得半死,到现在还没从创伤中恢复元气,过一段时间再说。”
两人说到这儿,又都无话可说了。
过了一会儿,朱丽娜说:“今天别走了,去我家住一晚,咱俩好好唠叨唠叨。”
洁云为难地说:“我可走不开,家里一堆活儿呢。凤云毕竟还小,有时靠不上,还得我亲自去做。”
“里里外外一把手,真难为你了。”朱丽娜不无唏嘘地说。
她目送洁云走远了,还在向她挥手致意,直到看不到了,才往回走,一摸脸,全是泪水,发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想起在班级里,就属她俩要好,同时双双又收获了爱情,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在班里女生的羡慕下,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爱情,满指望修成正果,与所爱的人走入婚姻殿堂,谁料风云突变,将爱情之花打得零落成泥。还是洁云说得对,打铁还得自身硬,即使结婚了,保不齐婚后出现裂罅,毕竟罗绍文、徐刚不是罗密欧,对爱情没有那么深刻的认识。这样一想,她心里宽慰不少。
朱母见女儿出去一遭,回来露出少有的笑颜,帮着做起了饭,开玩笑说:“太阳从西边上来了。”
“太阳永远都是从东边升起的,就没有从西边上的。”
朱母眨了眨眼睛,更加迷惑不解了。
“妈,你猜我出去碰到谁了?”
她见女儿喜眉笑眼,猜测:“徐刚。”
朱丽娜大骂:“那个负心汉,一辈子不见,也不想。”
朱母又想到几个人,对方均摇了摇头。
朱母不想猜谜语了,催促道:“快说,是哪个。”
“白洁云。”
朱母精神一振:“挺长时间没听你提起她了,倒忘了。跟罗绍文结婚没有?”
朱丽娜从鼻孔冷哼一声:“跟徐刚一路货色。”
朱母不信:“你不说他俩好得快成一个人了,婚都订了。”
“我和徐刚不比他们订婚早,结果还吹了呢。”
朱母感叹:“现在的男人真靠不住,不像我和你爸那年代的人了,我记得当时经媒人一介绍,他扛着一袋小米给了我们家,就把我领走了。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你爸越来越对我好了。”
“他有外心,我还不干呢。”
朱母轻叱:“你这孩子,有好话也不好好说。”
朱丽娜扑哧一笑:“我想活跃一下气氛,憋得太难受了。”
朱母理解地点了点头。
朱丽娜一本正经地说:“妈,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啥事?”
“我想从南方进服装,回来卖。也不租房,打地摊就行,不需要多少本钱。”
朱母想了想,说:“行倒是行,就怕你爸不同意。”
朱丽娜急了:“我一说,他肯定拒绝,你去说,可能行。做买卖有赔有挣,再说,不尝试尝试,永远也不知道里面的窍门。”
朱母爱抚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臂:“那好,我就跟你爸说说。”
朱丽娜搂住母亲的脖子,照她脸上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