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洁云看了巧云给她的来信后，就为她担心，深怕她小小年纪，社会经验不足，让人哄骗，上当，心里很着急。当天晚上，给她写了一封信，希望她回来，不要在外边打工了。怎奈信发出半月有余，对方仍没回音。又过了五天，二妹才回了信。信写得简单明了，大意是家里太困难了，太需要钱了。我不打工，母亲就得多受累。她列举了大姐念书需要钱，家里的生活需要钱……信还没看完，洁云就看不下去了，知道巧云坚持在外打工，都是为家里着想，不禁，泪水打湿了衣襟。

晚上洁云失眠了。她痛心于巧云比她年岁小，都能为家庭考虑，作为长女的她，不但帮不上忙，还得依靠妹妹来养活，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真想把巧云的实情告诉母亲，可又一想，不能这样做。如果母亲得知真相，心里一定不安，就是母亲叫她回来，二妹也不见得回来，从小她就是个很有主见很要强的孩子。可怜的妈妈哟，直到现在，你还认为你的宝贝女儿干着一件怎样“光荣”的工作。她为母亲的不知而痛苦。

就这样，她一天比一天憔悴，一天比一天郁郁寡欢，脸上时常挂满愁云。

她的学习成绩直线下降，各门功课学起来力不从心，与前期成绩相比，距离拉得越来越大。这个问题老师注意到了，同学们注意到了，绍文也注意到了。

洁云、绍文并肩站在操场的边缘。

绍文借着月光，端详着她憔悴和渐渐瘦削的脸，大大心痛了——那张脸毫无生气，眼眶深陷，眼角有着更重的黑影，眼睛布满血丝。他一下子攫住了她那瘦得可怜的胳膊，心痛、热烈、悲切地喊：“洁云，你怎么了，快告诉我！”

她抬起无神的眼睛，不耐烦地扫视了他好一会儿，没好气地吼叫：“不要打扰我，让我安静一下好不好？”

“洁云，到底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嘛。”

她看着他满脸诚恳、真挚的样子，脸不由涨红了，露出了责备、歉疚的神色。

“绍文，请愿谅我刚才的冲动。”

“没关系。”

对于他的一再追问，她的眼眶湿润了，有抹雾气在眼中凝聚，终于变成两滴泪珠，沿着面颊滴落胸前。

“唉！”她无可奈何地说，“跟你说了，你也不能帮忙。”

他一拍胸脯：“洁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我力所能及。”

她知道他是热心肠，明知他不能为之，但还是向他透露了真情。

他听后，好久没有说话，深深被这件事震动了。在他预料中，以为她遇到了生活上的困难，或家中有什么问题，万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他睁大眼睛，睃巡着她脸上各个部位，想从她脸上读出事情的真伪。当他判定这是真事时，不由惊呼：“真有这事！”

他明白一切地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关切与温柔。

天边挂着一弯下弦月，疏疏落落的几颗星星缀在广袤无边的苍穹上。进入深秋，空气凉爽而潮湿，风吹在身上，颇有几分寒意。

此时，洁云觉得自己那样渺小，那样柔弱，那样需要有人关怀。不知不觉，她靠在他的肩头，闻着男子汉特有的气味和刚理发的清香，她真想永远靠着他，生生世世靠着他，他似乎有足够的力量，支撑着她的身体，甚至不挪动一步。

那蒙蒙的眼光，那淡淡的哀愁，那恍恍恍惚惚的神思，那泪痕犹存的面颊，那微微颤动的嘴唇……他小声劝慰：“只要二妹敢出去闯荡洁云，就能保护好自己，这一点，你就放心好了。”她一脸的惶惑和担忧：“真的吗？”

他点头。

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只感到温馨占据了整个心头，无数烦恼抛诸脑后。

他抬起关切的眸子，静静注视她，无限惋惜地说：“洁云，你这些日子，耽误的功课太多了，我给你补补吧。”

她借着月光，看着他那张充满焦灼与热情的眼睛，只觉得心弦抽紧而头晕目眩——是啊，这些日子心事重重，耽误了多少课程。老师讲课，她的注意力不在课堂上，灵魂早已出壳，飞跃千山万水，到了遥远的塞西市，来到巧云的身旁。这怎么能学习好呢？她常常自责，不要过分分散精力，应该孜孜以学，可是她驾驭不了自己的思想。

他见她点了点头，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

他挽着她的手，计划着如何补习如何摆脱精神压力，总之，他们谈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