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娜听说好朋友白洁云身怀有孕,特意关了一天店门,拎着补品前来看她。
洁云见丽娜脸赛三月桃花,知道她心中有喜,问:“喜从何来?”
朱丽娜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没等洁云进一步逼问,口袋倒瓜倒了出来。
洁云听后,好长时间没言语。
朱丽娜想听听同窗好友的意见,见对方像用胶布把嘴封住一样,不发一言,急了:“你倒是说话呀?”
“我说啥,我能说啥?明知不可为,却要为之,注定是一场悲剧。”
朱丽娜听了好友的话,心中的一团火没被冷水浇灭,反而熊熊燃烧起来:“不是我追求的他,而是他追求的我。”
洁云冷哼一声:“当初也是罗绍文追求的我,末了怎样,还不是他不要我了。”
铁的事实摆在面前,况且她不占优势,朱姑娘气馁了。过了一会,她缓过神儿,坚定信念:“不到黄河心不死,我要赌一把。”
洁云以知心朋友的口吻劝阻:“你已经往三十数了,耗不起了。罗绍武再跟你搞五年,人家才二十七八,那时你已三十三四,成了老剩女了,一旦宣布断交,你就亏大了,而人家年纪刚好,正是找对象的时候。”
“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想过,可罗绍武信誓旦旦,向我保证永不叛我,我抵挡不过,所以就……”
洁云一懔:“你把身子给了他?”
朱丽娜不以为然点了点头。
洁云:“你真犯贱。”
朱丽娜喃喃道:“他对我好,我也得拿出诚意来,两好合一好,才能成功。我做的不对吗?”
洁云说:“你在徐刚身上下的功夫够深的了,结果他还是抛弃了你。”
朱丽娜痛定思痛地说:“他和徐刚不一样,他意志坚定,不听爹妈的,而徐刚耳根子软,对父母的意见偏听偏信。”
洁云见她一意孤行,只能点到为止了。
小王下班回来,见朱丽娜专程看望洁云,很是高兴,拿出看家本领,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款待她。酒菜上菜,朱丽娜没见兴旺,问去哪儿了。洁云未语先流,王冉替她回答:不在人世了。朱丽娜惊问咋死的,小王说了一遍。朱丽娜感叹着说人生无常。然后劝说洁云不要悲伤过度,既然人死了,活的人还得活着。洁云抹了一把眼泪,强装笑颜,与好友端杯对饮。
吃罢饭,朱丽娜闲聊一会,要走,洁云说:“我心情不好,你能陪我住一夜吗?”
朱丽娜见她面容憔悴,知道兄弟的死对她打击很大,爽快地答应下来。
小王在外间地洗锅,她俩在里间继续聊。
洁云说:“上次你跟罗绍武、罗利峰一起来,我见你与罗绍武眉来眼去就不地道,不过,我没往那方面想,没想到你们真就搞上了。”
朱丽娜讪讪地说:“开始我也没想到他能相中我,当他向我表白时,我很吃惊。”
洁云:“说明你有魅力。”
朱丽娜:“我有啥魅力,只不过会打扮,长得照你差远了。”
洁云问:“你跟罗绍武搞对象,他老子知道不?”
朱丽娜:“开始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洁云敏感地问:“他是啥反应?”
朱丽娜:“还能是啥反应,极力反对呗。”
洁云问:“你是咋应对的?”
朱丽娜:“他越反对,我越跟他儿子黏糊,有一次绍武把我领进棺材铺跟他睡觉,被罗利峰发现了,他骂我不要脸,我骂他管天管地,还管老娘跟你儿子睡觉,气得老罗当场吐血。”
洁云想到要有朱丽娜一半的勇气也不至于跟罗绍文分手,有几次情到深处就差一步之遥了,及时悬崖勒马,最终没做出出格的事。没有肌肤之亲,当然也就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了,发誓洞房花烛夜再行夫妻之事成了泡影,成了永远的伤痛。
朱丽娜见好友沉闷不语,碰了碰她的胳膊,她才清醒过来。洁云问:“罗利峰不遗余力坚决反对怎么办?”
朱丽娜意志坚定:“那我就一直跟他斗下去,直到逼迫他承认我这个儿媳为止。”
洁云大摇其头:“用这种手段,即使成了他的儿媳,也不光彩,也会被他看不起。”
朱丽娜:“我不在乎罗利峰怎么看,关键是他儿子怎么看。”
洁云:“……”
朱丽娜感慨系之:“若没有罗绍武在背后给我出主意想办法,我真顶不住,想想看,老罗纵横商场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对付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洁云:“这么说绍武对你死心塌地,非你不娶。”
朱丽娜:“我也非他不嫁。”
洁云感叹着说:“这样的鸳鸯不成才怪。”
说到这儿,小王洗完锅进来,她们才关闭了话匣子。
王冉见朱丽娜无所事事,提出打麻将消磨时间。朱丽娜爽快答应下来。
冬季正是农闲时候,听说三缺一,杜大婶应约而来。朱丽娜见进来一位老大妈,心里不快起来,心想,村里那么多年轻人叫谁不行,偏偏把上了年纪的老女人喊来,转而一想,这样也好,老女人反应慢,不从她兜里掏钱才怪。
小王摆开了桌子,麻将摊在桌子上,四个人坐定,唏里哗拉洗了一阵牌,摆开了阵势,开始厮杀起来。
正如朱丽娜所料,杜大婶反应慢,该点炮不点,不该点炮瞎点,几圈下来,输了一百多元。须知这些钱都是赵来顺血一点汗一点从土里刨出来的,她看着这些钱大多摆在朱丽娜面前,有些心急,总想赢回来,可越是着急,手抖得越是厉害,不但没扳回败局,又输了二十多块。她的胸部剧烈起伏起来,脸色发白,突然“扑嗵”一声,仰面栽倒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其他三人慌忙从座位上弹起,七手七脚将杜大婶搀扶起,抬到炕上。
洁云埋怨丈夫:“找谁不行,非找她,明知她有心脏病。”
王冉说:“我哪知她有心脏病,你叫我出去叫人,我一出门,一见她在门口站着,就把她叫了进来。”
洁云捶胸顿足不知说啥好。
朱丽娜说:“你俩先别互相埋怨,救人要紧。”
洁云拿起手机就给黄连贵打电话。偏巧黄连贵去外村给人看病,没回来,这可急坏了洁云,好在闲暇之余,她有目的地看了一些医书,自治偏方,为的是在紧急情况下,来治弟弟突如其来的病。她掐着杜大婶的人中,一边命令小王找出大头蒜、红糖和醋一起煮。王冉连蒜皮也没剥,急三火四就将蒜下了锅,然后放进红糖和醋煮起来。不消五分钟就煮好了,小王舀了一碗,吹了吹,在朱丽娜的帮助下,洁云掰开杜大婶的嘴,灌了进去。半个小时过后,杜大婶悠悠醒转。
她虚弱地说:“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
洁云长吁一口气:“谢天谢地,你终于还阳了,你要有个好歹,我们怎么办?”
杜大婶说:“我要是死了,也没你们相干,谁让我好玩。”
洁云说:“你两眼一闭啥也不知道了,大军二军都是难缠的主儿,见你死在我家,一定跟我跳闹,不剥下我们一层皮是不会罢休的。”
杜大婶说:“敢?他们要是不依不饶,我变成厉鬼也不会饶过二个兔崽子,常天去他们家闹,让两个小子鸡犬不宁。”
王冉说:“我不希望你变成厉鬼,也不希望你去儿子家闹去。你能醒来是我们的福气,真诚祝贺你还活着。”
朱丽娜见老女人思维正常,不糊涂,放下心来,听了洁云男人的话,直点头。
时间又过去半个小时,洁云见杜大婶恢复了正常,要送她回家,杜大婶正待起身,黄连贵匆匆进来,见杜大婶一如往常,放下心来,说:“接到洁云的电话,我正在上梁给人看病,还有个人需要我把脉问诊,一听洁云的口气挺着急,撇下那人急急忙忙赶回来了,早知道杜大婶安然无恙,就不回来了。”
听得人们都笑起来。
黄连贵说:“你们是怎么救活她的?”
洁云说:“其实也不复杂,本来用三七、红花药材效果最好,可家里只有蒜,只好把蒜与红糖、醋一起煮了给杜大婶喝了,这也叫病急乱投药吧。”
黄连贵笑着说:“你这副药投的很对也很及时,起到了补气血、化瘀阴的作用,如果耽搁救治,很可能杜大婶性命不保。”
洁云、小王、朱丽娜捏了一把汗,都在心里祷告着:谢天谢地,多亏没出事,否则就摊上事了。
杜大婶风趣地说:“看来阎王爷不收留我,还让我再多活几年。”
人们再一次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