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红艳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见冲进一个女子要劫“法场”,慌忙捂住棺材盖子,厉声喝问:“你是哪方妖怪,胆敢来此兴风作浪?”
“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乃朱丽娜是也。”朱丽娜报上名姓。
刘红艳看了她几眼,带有讽刺意味:“你就是把我儿子迷得三魂六道的朱丫头?我以为长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原来平淡无奇,一般化。”
“爹妈生成的模样,改不了,但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会对你儿子好一辈子的。”
刘红艳冷笑:“凭我家财务丰厚,我相信娶谁也会对我儿子好的,不为别的,看在金钱上,也不会变心。”
“那可说不上,假如把钱卷走,远走高飞,跟小白脸过快活日子呢?”
刘红艳还要说,却被棺材里的绍武制止了:“你们就别斗嘴了,我在棺材里实在躺不起了,快放我出来。”
朱丽娜一膀子将刘红艳撞到一边,打开了棺材盖子,绍武坐起来,手抚胸口,喘了口气:“妈呀,憋死我了。”
朱丽娜伸手从棺材里把他拽出来,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绍武想起自从上午塞进棺材以来,父亲提审他三次,他严词拒绝父亲所谓的好意,罗利峰见他拒绝招降纳叛,又把他送进棺材,他就好比孙悟空被压在五行山下,希望有人施救。听到朱丽娜劝他离开是非之地,猛然想到逃跑二字。
刘红艳眼见儿子出了帐篷没了影儿,急忙跑到小伙房搬救兵。
罗利峰下令将儿子关押在棺材里,为防走露风声,没叫工人回家,而是摆了一桌子,犒劳他们。
酒至半酣,梁师傅说:“当家的,你这样对待绍武,是不是有点过了?”
罗利峰摆了摆手:“以前疏于对他的管教,他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看,现在他不听我的话了。在别的事上,可以忍让,在他的婚姻大事上决不能让步。”
梁师傅担心地说:“我怕这样下去,有个三长两短,后悔都来不及。”
罗利峰:“关在棺材里,动弹不得,就是想死,也没绳子,你就放心好了。我把你们留下,就是叫你们看着,别出意外,每隔三小时提审一回,直到他承诺不与朱丽娜来往为止。”
韦良原对罗利峰感恩戴德,在走投无路情况下收留了他,让他在棺材铺打工,解决了吃饭问题,然后又给他作媒,娶了梁师傅的内侄女,不费一枪一弹,就有了干女儿秀秀,更令他感激的是老罗见他经济困难,难以将一家子养活圆溜,在县城给他买了两间房,使他居有住所,没有了后顾之忧,干起活来格外卖力,做出的棺材认卖,业绩突出,梁师傅都有些嫉妒他了。今天他在对付绍武一事上,身先士卒,得到主子的赞许。
韦良原不喜饮酒,这顿酒他喝得有点高了,只见他舌头根子发硬地说:“罗老板的做法对极了,我坚决支持。都是为他好,他怎么不理解呢。我要是有这么个有钱的爹,叫我干啥我干啥,吃大粪也愿意。”
工人们见他说出厚颜无耻的话,暗暗嘲笑他,同时感叹钱是万能的,就因为罗大老板给他买了两间硬砖到底的房子,不见风使舵的人也变得阿谀奉承起来,人啊人,真是高级的感情动物。
就在工人们称颂罗老板英明决策之时,刘红艳慌慌张张跑进来,大叫:“大事不好了,朱丽娜把绍武捞走了。”
罗利峰勃然大怒,站起来将酒杯狠狠摔在地上:“弟兄们,给我追。”
韦良原等人跟在罗利峰屁股后边,快步走出院子。
困押在棺材里时间长了,绍武浑身发麻,走起路来腿不由使唤,朱丽娜扶他跌跌撞撞走到大门口,被门卫拦住了去路,朱丽娜拿出关羽过五关斩六将的气势,刚要对看门老头大打出手,追兵到了,她明白真正与罗利峰对决的时刻到了,成败在此一举。
她高声叫道:“哪位是罗利峰?”
韦良原一指旁边站的人:“我家主子的名号如雷贯耳,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是你随便叫的么?”
朱丽娜先礼后宾,趋前,微微一笑:“罗叔,一向可好?”
罗利峰冷冷看她一眼:“好个屁,快被你们气死了。我郑重奉劝你,哪来的哪去,不要纠缠我的二小了,他刚走出学门,社会经验不足,是非不分,香臭不辨。”
朱丽娜又是一笑:“再怎么说,他也是成年人了,具备了辨识能力。我俩八王看绿豆对上眼了,才走到一起的。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干涉为好。”
罗利峰粗声大气地说:“我是他老子,有权干预他的婚姻。你趁早给我滚蛋,让他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
朱丽娜:“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不算,只有当事人说了才算,你问问你儿子是什么意思。”
绍武桀骜不驯,不像他哥听话,罗利峰迟疑一下,问:“绍武,我的儿啊,不要跟她鬼混了,迷途知返吧,爸求你了。”说完,他抹了抹眼窝子,挤出两滴眼泪。
绍武一时不知所措。在他的印象里,父亲说一不二,没向任何人低过头,今天是怎么了,说出有求于他的话,还抹起了眼泪?
在绍武陷入迷茫之际,朱丽娜一句话,绍武醍醐灌顶,清醒过来。只听朱丽娜说:“前辈怎能向小辈掉眼泪呢,不是鳄鱼的眼泪是什么?”
绍武:“爸,我的婚姻你就不要管了,我知道该怎么办。退一步说,就是错误的结合,我也认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按说罗大老板无话可说,可他想在败局中挽回面子,只听他一声断喝:“反了你了!弟兄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抢。”
工人们蜂拥而上,将绍武围起来,不容分说将他高高举起,架着往里走。他四肢乱蹬,无济于事,眼看着心爱的人又送入牢狱,朱丽娜疯了般扑上前,门卫老头使出吃奶劲才把她推出门外,大铁门一瞬间关上。
看着两扇大铁门紧紧合上,她发狠地踢着,直到双脚踢得肿了才停住。想想再踢下去也无益,伤心欲绝走了。
回到家,父母没睡在等她。朱母一见女儿脸色发青,如斗败的公鸡,急问怎么样。她说了一遍。母亲长叹一声,我早就说过,穷不与富斗,不听,看,照我的话来了吧。父亲一根接一根抽烟,不说话。
三个人都在想着事情朝哪个方向发展,结局如何。约莫过了半小时,朱丽娜发言。
“罗利峰太霸道了,我要告他。”
“告他什么?”二老同时问。
“告他把我的成衣店砸了。”
朱父抽了一口烟,说:“官官相护,你能告得赢?”
“告不赢,恶心一下他,也是好的。”
父母见女儿走出户外,怀里像揣只小兔子,突突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