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绍武又一次装进棺材反省,罗利峰在小伙房与工人们庆功,他端杯,正要与众人喝,接到城关派出所所长打来的电话,微微一怔,接听。
只听电话那头说:“罗老板,一向可好?”
罗利峰:“同好,同好。”
电话那头:“罗老板,请你来派出所一趟。”
罗利峰:“陈所长,有事吗?”
电话那头:“有点事,想跟你核实一下。”
罗利峰犹豫一下:“好吧。”
梁师傅挨罗利峰坐的,刚才的通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建议不能去。
罗利峰仗着他是县里公众人物,满不在乎地说:“去又何妨,他能把罗某人怎样。”
他放下杯,对工人们说:“你们先喝着,我去去便回。”
工人们异口同声:“保重。”
罗利峰站起,整了整衣冠,阔步走出去,开上宝马车,冲出棺材铺。
来到城关派出所,走进所长室,发现朱丽娜也在,他倒抽口冷气,好厉害的黄毛丫头,竟告到派出所来了。他自恃与所长关系不一般,又是县里的名人,大大咧咧说:“陈所长半夜三更把罗某请到单位,莫非有秘事?”
陈所长呵呵一笑:“半夜实是不敢惊驾,可又不得不叫你来,朱丽娜说你把她的店门撬了,可有此事?”
“笑话!想我罗某家财万金,我撬她店门做什么,谋衣服,我穿的衣服都是名牌,图钱,我一天成千上万的进项,你说我什么也不图,当吃饱撑的,有点闲工夫,不如打麻将消遣时光。”
陈所长频频点头:“要说也是。可据朱丽娜反映,她跟你儿子搞对象,你不同意,打击报复……”
话没说完,就见罗利峰脸色大变,陈所长见朱丽娜得意地看着罗老板的脸色,慌忙将他拉进套间。
陈所长给罗利峰献上一杯茶,小声说:“事倒不大,就怕传出去有损你的声名。堂堂的棺材铺老板,怎能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好说不好听呀。”
罗利峰问计于他:“你说咋办?”
陈所长说:“她的要求不高,只要把门窗给修修,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就行。”
罗利峰爽快地答应:“明天我就派工人给她修去。”
陈所长说:“你别高兴得太早了,她还有个要求。”
罗利峰心提到嗓子眼:“啥要求?”
“允许跟你儿子搞对象,不再阻挠。”
罗利峰简直气炸了肺,大声咆哮:“我活了五十多岁,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女人,大人不同意就算了,可她阴魂不散,缠着我儿子不放!脸皮比城墙都厚。”
朱丽娜在外屋再也坐不住了,她站起来冲到里屋与罗利峰对骂起来。两人唇枪舌剑,都说了过头的话,所长见场面失控,悔不该让朱丽娜回避一下,事已至此,他只好和起了稀泥。劝了这头劝那头,直到两人的火气渐消,才抹了抹满嘴流的白沫。
罗利峰与朱丽娜一阵对骂后,一个头朝东一个头朝西,谁也不理谁。
陈所长舔了舔嘴唇,对朱丽娜说:“按照之前老罗的承诺,他负责给你修理门窗,将拿走的衣服还给你,至于你还想跟他儿子搞对象,就不是派出所管辖范围了。”
“谢谢所长给小女子做主,我明白。”朱丽娜唱着电视剧《水浒传》的好汉歌扬长而去。
罗利峰苦恼地说:“朝天一股入地一股,这样的女人能要吗?”
陈所长:“你儿子执意要娶,你也没办法。”
罗利峰态度坚决:“绝对不能要。”
第二天朱丽娜在店里收拾残局,韦良原拿着工具来了,没有想到的是,刘红艳相跟着也来了。
刘红艳一改昨晚的冷冰冰,跨进店门,看着里面破坏的惨象,说:“跟工人们再三交代不要打砸抢,他们就是不听。小朱,你放心,一定给你恢复原貌,包你满意。”她一使眼色,韦良原修修补补,精工细做起来。
中午时分,基本恢复了,朱丽娜上眼一看,比原来的门窗还美观,满意地点一下头,刘红艳见她无可挑剔,把她叫到一个角落,掏出一个信封,说:“里面是一万块钱,请收下,希望你以后不要纠缠我儿子了。”
朱丽娜说:“你想用钱收买我吗?”
刘红艳:“也算是吧。”
朱丽娜本想不接收,又一想,钱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私奔期间,若腰包鼓鼓的,何必去饭店打工,怎能被绍文发现,又怎能去他家躲藏一个月?弄得她都不好意思在他家呆了。她狡黠地眨了一下眼,说:“看在钱的份上,我就不与你儿子搞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
刘红艳见她接过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见她将钱装入坤包里,说:“你是不是给我打个字条?”
“写字据作什么?”
“如果你不承认我给你一万块钱,继续纠缠我儿子呢?”
朱丽娜大为不悦:“看来你是不相信我。”
刘红艳:“不是不相信,而是把钱花出去了,得有个证据,否则,绍武他爸也不干。”
朱丽娜耍起了赖:“你若让我写,也行,我还要跟你儿子继续搞。”
吓得刘红艳忙摆手:“不写就不写。”她见对方有驱逐她的意思,急慌慌走了。
回了家,她备述朱丽娜将钱收下,拒写字条的蛮狠,罗利峰叹了一口气:“咋绍武就跟这号人拉上关系了,千万可别成咱的儿媳妇,否则没咱俩活路了。”
“你也怕她?”
他想起昨天晚上与朱丽娜在派出所的对骂,从本质上说他没占到便宜,她的连珠炮似的谩骂,他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击之力,私底下,不得不佩服朱丽娜的口才,若是让她当个外交家,肯定绰绰有余。
他讷讷地说:“好男不跟女斗。想我罗老大的名头,县领导都拿我当瓷器擦,我怕传出去有损我的声望。
她知道这是丈勉强找的说辞,笑笑,没言语。
他深深叹口气:“收下总比不收强。就是她再想搞,看在钱的面子上,也得前思后想。”
“就是。”她附和。
他问:“绍武怎样?”
她答:“今天早晨从棺材里放出来,他就绝食,两天了,水米未进,这可咋办?”
他恶狠狠地说:“看来还是没饿到家,饿不起,他吃呀。”
她抽泣地说:“有狠心的老子,没有狠心的娘。明知道绍武性子刚烈,你还要用这招,不是往死路上逼他么。我明告诉你,二儿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他想耍横,又一想,她是为儿子好,不再理会她,走出屋去,径直来到绍武的住处。
两天一夜的折磨,绍武已经不成人样了,只见他面容憔悴,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听到有人进来,勉强睁开眼,认出是父亲,又将双目合上。看到儿子的惨状,他也有些心疼,毕竟是他亲儿子,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把儿子折腾成这样,他愧疚不已。
走出儿子的房间,他让妻子做了一碗白面疙瘩汤,送给儿子吃。
刘红艳端碗进去,轻轻呼唤,绍武艰难睁开眼,赌气地说:“让我死吧,只有我死了,你们就省心了。”
罗母眼睛红肿地说:“儿啊,别说傻话了,把汤喝了,你就有精神了。”
绍武说:“你们不让我要丽娜,饿死也不吃。”
罗母说:“不是我们不叫你要,而是她不符合条件。”
绍武:“是我娶媳妇还是你们娶?”
“当然是你娶。”
“我娶就得听我的。”
“可……唉!”罗母有一肚子话要说,怕伤及儿子的自尊心,强迫自己咽下。
刘红艳尽说些无关痒痛的话,绍武听来听去没一句娶朱丽娜的诚意,索性不再去听,饭也不吃。她无功而返,将绍武拒绝用餐告知丈夫。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罗利峰叫来四个工人,命令三个工人摁住绍武的胳膊腿及头部,使其动弹不得,一个工人掰开嘴,刘红艳将一碗白面疙瘩汤灌进他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