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武祝贺同学生日快乐,唱了那首耳熟能详的歌曲,吃了块生日蛋糕,连饭也没吃,匆匆跑出饭店,来到朱丽娜开的成衣店。
一个月没见,他瘦了,朱丽娜不敢相信这就是身材魁梧,说话声若洪钟的罗绍武同志。她看了又看,一头扑进他怀里泣不成声。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臂,她才止住哭声。
她抬起泪眼迷蒙的双眼:“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关机。是不是变心了?”
他说:“我的心永远不变。父亲怕我跟你联系,把我的手机没收了。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看到一只鸽子飞到院子,我在它腿上绑上我写给你的书信,满以为它能捎到,盼来盼去终成空,没有收到你的任何片言只语。”
“可惜不是我养的鸽子,要是我养的,保证能收到。”
两个人互诉相思之情,有个人进来买衣服,连叫三声,也没能将二人分开,那人悻悻而去。
鉴于罗父罗母看管甚严,她建议再度离家出走,出外避一避风头,他皱着眉头,说:“没钱,咋出去,再去我哥家住,多不好意思。”
她说:“钱不是问题。你妈怕我纠缠你,给了我一万元钱,说是跟你的分手费,我假意收下。喏,你看。”她从柜台里取出,拿给他看。
他看了一眼,说:“老是逃离也不是办法,我们得想办法让他们承认,认可。”
她头一低:“就目前的情况,难。”
他愁肠百转,一点策略也没有。
“让你哥劝劝你爸妈,他对我熟。”
他心里说,若不是哥在爸妈面前揭了你的老底,二老对你的陈见还没有那么深。
她见他摇了摇头,再无良策。
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劝他早些回去,避免让他爹娘发现。
分手之际,他拉住她的手,说:“困难是暂时的,总有拨云见日,我俩正大光明在一起的日子。”
“我盼望那一天早日到来。”
他深情看她一眼:“冬天过去了,春天还会永吗?”
“问题是冬天还没有过去。”她泛着泪花说。
罗利峰、刘红艳吃了饭,坐在小伙房盘算着二儿子出去的时间,下午一点半,绍武回来了,他们一看表,没有超出预定时间,均露出欢颜。
他一进来,就找吃的,罗利峰问:“没吃饱?”
绍武说:“同学见面,酒没少喝,饭没吃一口。”说着,拿起韦良原啃过的驴骨头就啃。
罗利峰吩咐小赵再上一盘驴骨头。
他见儿子啃得如狼似虎,近前嗅了嗅:“咋我闻不到你有酒味?”
“我们喝的是啤酒,当然酒味没有那么大。”绍武煞有介事地说。
罗利峰似信非信的样子。
夫妇俩走出小伙房,来到办公室,罗利峰说:“绍武那小子贼得很,明明没喝酒,他说他喝了酒。我看他是祝贺同学生日是假,见朱丽娜是真。”
刘红艳摇了摇头:“他那个同学打他手机关机,才又打的座机,我就在旁边听的,不会有假。”
“不管真不真假不假,不能把手机给他,以防与姓朱的串通。”罗利峰说。
刘红艳说:“防了初一,防不了十五,两人一个有情一个有意,说不定哪天就又在一起了。”
罗利峰叹了口气:“他都到二十多岁了,咋就不明白当老人的一片苦心!”
刘红艳想到朱丽娜的自身条件达不到她选儿媳的标准,也是唉声叹气。
一连几日绍武仍旧圈禁于棺材铺,心情糟透了,好在利用同学的生日与朱丽娜见了一面,慰藉许多。
这天他走在院子里东瞅西看,来到大门边,见一女子由远及近走来,定睛一看,见是白洁云,心下诧异,她来干什么,莫非家里死了人,买棺木?看她表情又不像。他正要跨出大门,门卫老头忙从门道房跑出来,挡在他面前:“老板有令,不许出去。”他骂了句看门狗,用眼光一扫,见洁云向他使个眼色,指了指墙北边。他会意,朝院子北边走去。
来到北墙根,他假装心不在焉四处看看,见没人,模仿一声鸟啼,“叭哒”一声,一个信封扔进墙内,他慌忙拾起,一看是朱丽娜写的,顾不上与墙外的白洁云打招呼,迈着大步走回自己的屋子,迫不急待抽出信瓤就读。
读了后,方知朱丽娜让白洁云捎书,去乡下白家躲避风头,待父母态度不强横了,再回来。
他叹了口气,看来朱丽娜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与不去,一时拿不定注意。只见信上说,假如去,洁云会在十号夜间十二点院墙外围接应。对朱丽娜的良苦用心,他深深感佩。转念一想,父母一旦察晓他俩窝藏在白洁云家,是否祸及于她?又一想,洁云只要帮助,肯定也想到后果了。他一拳杵在玻璃上,鲜血迸流,疼痛的感觉告诉他,当去不去,辜负了白洁云挺着大肚子传递的信息。
他马上修书一封,以砖头上绑着红布条为暗号,看见砖头上带有特殊的标记,就来接应,倘若看不到,说明事情有变,再从长计议。
当他把信扔出墙外,听到一声猫叫,一颗乱跳的心稍安。
十号很快来临,按照事先约定,绍武找来一块砖,砖上绑上红布条,夜幕降临,他就将该物扔到北墙外,单等洁云看见信物,前来接应。
事有凑巧。罗利峰与朋友喝酒,喝到半夜三更方散。他有肠炎的毛病,偏偏喝了三瓶啤酒,众所周知,肠炎忌讳啤酒,还没走进棺材铺,再也坚持不住,在北墙外围解了裤带蹲下就拉,一阵唏里哗拉下泄之后,肚里轻快多了,一掏兜儿,连一片纸也没装,甭说卫生纸了,四下瞅瞅,想寻块土圪垃擦屁股,水泥打的路,哪能找见,正当他狼狈之极,借着昏暗的月光,见离他十步开外有一块砖,砖上绑着一块红布,大喜过望,提着裤子走到放砖的地方,解下红布,不容分说就擦,擦完后,将红布一丢,系好裤子就走。
走了几步,回头看看那块砖,又看看那块红布,嘀咕道:“砖上绑块红布什么意思?”
边走边想,来到大门前,刚想叫门卫开门,见有个人朝北墙根缓缓移动,他感到奇怪,不动声色看去。
只见来人穿着厚厚的衣服,身体显得臃肿走到墙根,四下看看,似乎在寻找什么。走着走着,砖头把他(她)绊了一下,捡起一看,又扔掉,顺便拾起那块红布,快速又扔掉,摇了摇头。
罗利峰见对方行动诡异,总想弄明白他(她)要干什么,顺着墙根溜过去,显然神秘人已经发现了他,撒丫子就跑。他追了半截,见追不上了,才停下。
回到棺材铺,罗利峰把见到的蹊跷事说给妻子说,刘红艳说开了这么多年棺材铺,经常遇到用自然科学解释不了的事,这么点事,值当回来说。”
“可……”他有满腹狐疑,又无从说起。
绍武在子夜准时来到北墙内侧,侧耳倾听,没有听到“猫叫声”,信里沟通好的,洁云学猫叫,他学鸟啼,莫非洁云不守诺言,跟他捉迷藏,闹着玩?又一想,她不是那种人。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功亏一篑?
他不甘心就这么失败了,学了几声鸟叫,见墙外无人应答,有心越过墙去,一探究竟,墙高五米,又攀不上去,怅然若失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