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文与毛豆相跟着要去上班,响起了敲门声,毛豆开门一看,见是小叔子领女朋友前来叩门,不冷不热将他俩让进来。
绍文一见弟弟,问:“从哪儿来的?”
绍武回答:“医院。”
绍文不相信看了一眼朱丽娜。
绍武:“骗你干吗?”
绍文还要说,毛豆说:“下午单位有事,我先走了。”
绍武说:“嫂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朱丽娜见沈毛豆出去了,脸上自然多了。
弟兄二人说起父亲受伤的情况。
绍文说:“白巧云真够野蛮,敢拿刀子割下咱爸半个耳朵,这是一般人做不出来的。”
绍武:“真得不敢想象,悲剧就在父亲身上发生了。”
绍文与朱丽娜是同学,说话也不避讳:“听话音,我爸受伤,与你有关。”
朱丽娜红着脸,没说。
绍武矢口否认:“爸指使的张彪把小六子的脸划伤了,白二妹急了,找爸算帐,怎么会跟她有关联,也不是丽娜唆使白巧云干的?风马牛不相及,纯属无稽之谈。”
绍文笑笑:“我只不过随便问问,没有就算了。”然后,他关心地问,“你俩搞得怎样了?”
绍武说:“我俩一个有情一个有意,现在结婚都行,可爸妈不同意,有啥办法。”他一脸苦相,“哥,你有啥高招妙计,教教我,好让我们早日修成正果。”
绍文也没有高明之策,想了想,说:“别的办法没有,只有花出工夫死磨硬泡了。
绍武微微颔首。
晚上罗利峰根本不需要陪护,绍武、朱丽娜吃了饭,依然赶过来了。
罗利峰见二人很晚也不走,下了逐客令:“走吧。我要睡觉了。”
绍武向朱丽娜一使眼色,朱丽娜从外边搬来一张折叠床,放在地上。
气得罗利峰说不出话。
有朱丽娜在,罗大老板不好意思脱得一丝不挂入睡,只将外罩脱下,躺下。这一夜,睡得极不舒服,第二早晨睁眼一看,见儿子与女友相拥而眠,气得大骂:“成何体统!把脸丢到医院里了。还不赶快起来!”
绍武装作受惊的样子,一跃而起,埋怨朱丽娜:“说好你在凳子上坐着,我在床上休息,什么时候跑到床上来了?”
朱丽娜佯怒:“轮到你坐凳子了,你死猪睡得不起,我实在困得不行,只好也在床上睡了。”
世上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罗利峰在心里骂着。
若依绍武的意思,陪着老爸出院一同打道回府,罗利峰说什么也不让他们在了,有他俩在,连囫囵觉也睡不好,照这样下去,伤没好,他就得疯了。
罗利峰没好气地说:“滚回光也县,再不走,我可提前出院了。”
绍武还想在病床前尽孝,见朱丽娜向他使眼色,他不再坚持,告辞父亲,跟朱丽娜走出医院。
他俩走在街上,边走边说。
绍武说:“本来我还想贯彻我哥的方针:磨。你却让我走,啥意思?”
朱丽娜比来的时候轻松多了:“来医院的目的已经达到,何必再磨?”
他大睁两眼:“我们来,什么作用也没起呀,干惹我爸生一肚子气。”
“这就是我来的目的。”她喜孜孜地说。
“这还叫收获?”
她不慌不忙地说:“冰冻三尺,得慢慢融化,一下子让它化成水,就得用火攻,我怕一竿子捅到底,你爸接受不了,不认你这个儿子,可就麻烦了。”
他大彻大悟道:“还是你足智多谋,比我强多了。”
受到夸奖的朱丽娜并没有骄傲自满,稳扎稳打地说:“走一步看一步吧,适时调整方针政策,我们就会迎来最终的胜利。”
绍武一见曙光在望,高兴地说:“听你的,一切听你的。”
当天下午,他俩回到光也县,在街上饭店填饱肚子,二人分手,各回各的家。
失踪了一天一夜的二儿子又重现江湖,刘红艳揉了揉没休息好的眼窝子,问去了哪里。当得知与朱丽娜一起去市第一医院看望老罗,她匪夷所思,不相信飞蛾扑火,他们有如此胆量。
绍武见母亲打死也不相信,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刘红艳摇了摇头,更不知儿子所云了。半晌,才琢磨出味来:“你这虎穴,很明显指的是医院,虎子又是何意?”
绍武笑得更欢了:“虎子,指的是我们这次去的收获。”
刘红艳怔怔地问:“啥收获?”
“话不说不透,锣不敲不响。索性,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朱丽娜在我爸面前温良恭谦让,给他老人家留下了很好的印象,看我爸那意思,默许了我们。妈,你也得夫唱妇随,步调一致,我们的旷世奇缘才能圆满。”说完,他向母亲深鞠一躬。
刘红艳没想到丈夫经不住朱丽娜三句好话,就乖乖承认她与儿子的关系,这也太经不住考验了。待丈夫回来,她要听他亲口说出,才相信。
绍武见母亲不相信,只好点到为止,毕竟父亲还没表态。
罗利峰看病一走,棺材铺的一应事物,落在刘红艳身上,财务一摊事就够她忙活的了,还要监督工人干活、进料、卖棺材等,绍武见母亲一人忙不过来,自动请缨,帮她打理铺子里的日常工作。
一天棺材铺来了一个手拄拐杖、颤颤巍巍头发花白的老太婆,脸上的皱纹好似火车道,看年纪,至少在八十岁开外。她一见刘红艳,就给她跪下了,慌得女主人赶忙将她搀扶起,搬了把椅子,请她坐下。
老妇人可怜巴巴说:“我儿子不养活我,把我赶了出来,我走投无路,只好来你们这儿混口饭吃。”
刘红艳说:“老大娘,我们这儿不是收容所,请你到别处去吧。”
老妇人流出两行浊泪:“你们要是不收留我,不如死了算了。”说着,站起就要往墙上撞。
刘红艳一把拽住她,生气地说:“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为啥要来这儿寻死觅活?”
老妇人说:“在你这儿死了,好赖能混口棺材,要是死在儿子家里,拿草席一卷就埋了。”
刘红艳越发生气,心说,你是来我这儿蹭棺材板来了。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事件发生,罗利峰处理的方式将其轰走,胆敢赖着不走,报警,或乱棍打走。她刚要出去叫工人,二儿子向她一摆手,制止了她。
绍武上前询问:“老奶奶,你儿子咋就不孝顺你了?”
老妇人悔恨交加深深一叹:“水有源树有根。悔不该把儿子一桩好姻缘毁了,至今他都在埋怨我。”
绍武一震,忙问原由。
从老妇人断断续续叙述中,方知老太太的儿子搞个对象是属羊的,她嫌属相不好,命令儿子与该女子断绝来往。其实两人感情甚好,架不住母亲以死相逼,若不是发现及时,母亲早已割腕自杀。儿子只好听从母亲的安排,与出了五福的属龙的女子结婚。没想到两人打打闹,一直战事不断,越过越穷,到了吃低保才能把日子过下去的境地。儿子前女友找了个属羊的男人,生个儿子还是属羊的,三阳(羊)开泰,日子越过越红火,买了车买了楼,买了保险,儿子闻听,直骂母亲穷搅和,一气之下,不赡养她了。老太太穷途末路,才投到罗氏丧事服务中心门下。
刘红艳想起白洁云也是属羊的,丈夫抓住她属羊命不好为由,大加干涉,看着眼前无所依赖的老妇人,想想洁云远大的抱负,当不住以后真能成事,不禁脊背嗖嗖冒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