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二十多天的住院治疗,刘芬的病痊愈了。
这天,洁云办理了出院手续,她陪伴母亲坐车回到家里。
凤云一见母亲、大姐回来,高兴地拍着手,跳着脚迎了出来,激动地连话也说不出来。
洁云看着小妹消瘦的脸和泪痕犹存的面孔,真不知道她这些天是怎么度过来的。她爱怜地擦拭着她的脸颊,怜惜地说:“凤云,妈住院后,你是怎么生活的?”
她看了看大姐,又看了看母亲,“哇”地一声哭出声来,边哭边说:“我想死你们了。自从你们走后,我天天盼夜夜想,扳着手指头计算着你们离家的日子。那些天,我既要上课,又要操持家务,还要照顾弟弟。这样,我的功课就落下来了。起初,老师常常提醒让我上课注意,后来老师知道咱家的情况后,也不忍心管了。索性,我一天上半天课,或整天都不上,在家给弟弟做饭、喂猪、喂鸡……”
“好妹妹,让你受苦了。”
站在一旁的刘芬听着小女儿的叙述,不觉泪雾迷蒙。她看着两个女儿,内心愧疚不安:一个念小学,一个念高中,正是学习关键时刻,却因为自己住院,耽误了她们的学习。
她搂着一双女儿,低低地、内疚地说:“都是妈不好,耽搁了你们学习。”
说完,她一手拉着一个走进屋,还没坐稳,像想起了什么,急促地问:“洁云,住院期间花了多少钱?”
她想了想,说:“住院费、药费、吃喝及零星开支,总共花出两千三百五拾元。”
刘芬一怔:“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家里钱没有那么多呀。”
洁云一笑:“妈,这你就甭管了,反正我有来钱处。”
“什么,你有来钱地方?”
她微笑着说:“吉人自有天相。”
大女儿的话,弄得刘芬糊里糊涂的,更不明白更不懂了。
洁云这才正正经经地说:“妈,你还记得罗绍文这个名字吧?”
刘芬想了想,马上接口:“记得,记得。我听你说过,他作为富商的儿子,一点也没有叫什么气扬来着?”
“趾高气扬。”
“对,趾高气扬的样子。”她忽然明白了,“难道是他的钱?”
洁云重重点点头:“是他家的钱治好了你的病。”
刘芬激动的泪水涌出眼眶:“真是好人呐!”
“妈,世上好人多得很。譬如你住院期间,连院长都出马了——”说到这儿,她脑海里闪现出黄院长为了讨好罗利峰所谓的亲姐姐,上蹿下跳,活跃在她们母女面前的丑恶嘴脸。
刘芬感动地说,“好好学习,将来一定要报答人家。”
洁云深深注视着母亲,从母亲简单的话语中,领会到母亲心中那份最真最切的愿望。
洁云、绍文落落寡欢走在月色朦胧的校园小径上。后者看来,更显得阴沉抑郁。他双眉紧锁,目光无神,并且不住地轻声叹气。
“绍文,期末考试考的不理想,都是我拖累了你。”
“洁云,你同样没考好,这能怪你吗?不能。这是命运的安排。偏偏接近考试,你母亲病了,并且住了那么长的院。”
她想起了母亲住院的日日夜夜。期间,绍文每天都来看一次,并且把老师一天来讲过的东西教给她。虽然那时她处在焦虑、烦躁、不安、紧张当中,但她乐意接受这份“馈赠”。
“绍文,你对我的诸种好处,我会一辈子记在心头的。”
他的嘴角挤出一丝勉强的苦笑,一副略带幽怨的气色掠过脸上。他心里有个小声音在说:洁云,你知不知道,两千元是怎样向父母讨来的?洁云,你知不知道,本来我在班上是尖子生,可最近一个时期,我的学习成绩直线下降?洁云,你知不知道,父母对我的陈见很大,尤其父亲,横加干涉我们的“内政”,搅得我心绪不宁,恍恍惚惚……这一切的一切,都为了你,而你只说一句简单的安慰话,能补偿吗?能回报吗?
她看着他似喜非喜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一阵茫然。她握住他的手,关怀备至地说:“你不舒服吗?你头痛了?”
她见他摇头,急不可待地问:”到底怎么了,你说呀?”
他还是摇头。
“难道刚才我说错了吗?”她努力回想着。
他急急地说:“不是,都不是。”他用手摸着头,“洁云,我现在真的头疼了,得赶快回家吃药。”说完,他仓促走开了。
洁云大惑不解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暗淡的月光下,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问号:他怎么了,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