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的一生中，难免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挫折和不幸。

洁云遇到的是没钱的困扰。

她曾几百次几千次向绍文保证，母亲住院借的钱，不会拖延很长时间的，一定如数奉还。每当这时，他总是淡淡一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难道我会在乎吗？”然后，他说了一些关于钱的问题：有些人虽然很穷，但人穷志不短，当然也有人穷志短的；有些人很富，但为富不仁，当然也有为富又为仁的，还有一些人钻进钱眼里，一切向钱看。更有一些人终日陷在虚无缥缈的幻想中，当精神贵族。他们都扭曲了金钱和精神的关系。

听了关于钱的论述，她更加眩惑不解了，怔怔看着他，莫名其妙地问：“绍文，你谈这些是什么意思？”

他看她一眼，仍淡淡一笑：“我想告诉你的是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试想，你母亲如果没钱治疗，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她仍不解其意地看着他，但从他的话中悟出了钱在人们心目中的位置。

“绍文，我也送给你一句话：“精神不是万能的，但没有精神是万万不能的。”

“这两句话，各有侧重，一句话偏重金钱，一句话偏重精神，都是先否定它们万能，紧接着又来一句离了它们万万不能，否定之后是肯定。”

她说有所指：“讨论问题讲道理论是非，最好不要各持一端，都说气话，容易产生认识上的绝对化，片面性。”

他陡然一惊，继而侃侃而谈：“理智的人们希望金钱在人们手里不要像魔鬼那样使人散发铜臭味，精神在人的胸中，也不要像镜中花那样使人异想天开。”

“对，金钱和精神，理应珠联璧合，相辅相成，充实和纯洁我们的社会，激励和美化我们的人生。我也希望咱们……”

“洁云，不要往下说了。”他打断她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咱们应该志同道合，展望未来。”他用手比划着，逗得她笑了。

他俩结束了几天来萦绕在他们之间的阴霾，又双双出入校内校外。

在洁云看来，绍文仍不够开朗，而且总是忧心忡忡。

洁云曾好几次暗示绍文要振作起来，开导他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怎奈他缄封其口，一个劲地摇头，渐渐的，他就像霜打了似的，憔悴下去。

生命永不枯竭的源泉是回忆。

洁云回想起她和绍文恋爱那段风风火火岁月，觉得自己就像从山上眺望山下小路一样，心中一片天高云淡，静谧而热烈。想起他俩相拥相吻的缠绵悱恻，她就心跳耳热。如今再也看不到浓眉大眼常带的微笑，她只好独自跑到校园后边的小树林，低吟歌德的诗：

世上的少男哪个不钟情？

世上的少女哪个不怀春？

钟情？怀春？她怀疑古人选字组词，是否也经历了爱情的折磨，否则不会把它们往一块组合。钟情、怀春听起来委婉流畅，动人心魄，用在任何句子里都显得温婉，给人以无限遐思，可她感受不到这两个词带来的美好想象，更多的是苦闷。

男女之间的恋爱有其深刻、丰富的社会内涵，这种情感是涉世未深的少女难以驾驭的。她决心打开他沉闷的心扉，揭开其中的奥秘，让爱的嫩芽破土而出，经受阳光辐射风雨洗礼，慢慢长出枝叶，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