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绍武走进朱家,闷闷不乐,朱丽娜看了他一眼,问:“咋的了?”
他闷了好长时间,才说:“有人要给我介绍对象。”
绍武惯常好在朱丽娜面前开玩笑,不苟言笑的表情装得很像,朱丽娜以为这次他又是在逗乐,没放在心上,敷衍地说:“哪家高门大户的女子看上了你?”
他淡淡地说:“牛县长的千金。”
“是吗,那就去应试吧,我让位。”
他一把将她抱住,悲摧地向她述说了事情的原委。她这才相信他不是开玩笑,沉默起来。
过了许久,她声音发颤地说:“你是怎么想的?”
他坚定地说:“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她复又紧紧搂住他,送上一个深情的吻。
他向她讨主意:“这场怎么应付?”
她想了想,说:“你爸叫你跟她见面,你就去见,之后随便找个理由,推掉。”
他说:“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两人耳鬓厮磨一番后,朱丽娜抬起头,说:“我爸我妈出门了,今晚在我家睡吧。”
绍武自打与朱丽娜建立恋爱关系以来,尽管两人谁也离不开谁,还没发展到通宵达旦在一起的时候,他明白这是一个和心上人在一起的最好机会,可一想到父亲强迫和牛女见面,又烦躁起来。关键时候不能掉链子,只有解决了外患,才能安安心心跟朱丽娜在一起享受二人世界。他把他的所思所想说出来,得到她的赞成。
朱丽娜说:“那就把功课做足,给你爸造成假像,不是你不同意,而是人家千金看不上你。他就没得说了。”
绍武笑了:“知我者,丽娜也。当咱俩领上结婚证,一定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成果。”
朱丽娜握住他的手不松开。
罗利峰见二儿子不到八点就回来了,问:“这么早?”
绍武说:“我十分想见牛县长的闺女,对朱丽娜已失去了兴趣,匆匆与她见了一面,没说上两句半,就走了。”
罗利峰两眼如锥:“你小子别耍我,我却不信,跟朱丽娜搞了那么长时间,与牛县的千金一面也没见,不可能你的心思转嫁到牛女身上。”
绍武认真地说:“越是没见,越是想见,做梦都在想她长得怎样,性格是不是温顺,能跟我合来合不来。哎呀,我说老爸,你什么时候安排我跟牛县长的闺女见面,了却我一颗渴望一见的心呢?”
罗利峰呵呵一笑,爱抚着戳了一下儿子的额头:“看来你还是经不住诱惑,充满了对异性的好奇。”
绍武嘻嘻一笑:“你不看是谁的儿子。”
逗得当老子的开怀大笑起来。
第二天早晨不到八点,罗利峰迫不急待给冯长打电话,冯长被刺耳的铃声惊醒,迷迷糊糊地问:“老罗,这么早,有急事吗?”
“还不是犬子的婚事。”
冯长从电话那头传来了讯息:“我跟牛县联系了,他说抽出时间要先看看你家小子,入了他的法眼,再让闺女相看。”
罗利峰“哦”了一声,问:“他说在哪儿见面没有?”
“当然是棺材铺。你就把棺材铺好好布置一下吧,迎接领导莅临,争取给他留个好印象。”
罗利峰挂断电话,寻思,牛县这是要替闺女相对象,还是要考察他的经济实力,想了一会,猛然醒悟:相看对象是次要的,主要看棺材铺的规模。他不由嘿嘿笑了,既然是考察他的经济实力,就得把功课做足,让他刮目相看。他相信,凭二儿子的长相,牛县一眼就能相中,棺材铺的经济实力怎么体现,就得动一番脑筋了。
他兴冲冲把二牛要来棺材铺的事跟妻子说了。
刘红艳没有表现出多少兴奋,而是轻轻点一下头,以示知晓。
他没有因为她的情绪不高而影响热度,亢奋地说:“我相信这桩婚姻能成,绍武长得高高大大,相貌堂堂,又是大学毕业,哪个女子见了不心动,至于棺材铺,不论从规模还是收益,那是没得说的,他要不相信,就让他看账看日报表。”
刘红艳揶揄道:“你当牛县长带着审计局来的,要查你账?”
他讷讷地说:“我想多了。”
刘红艳提出忠告:“绍武与朱丽娜搞得好好的,牛县长的女儿横插一杠子,你不怕落埋怨?”
他说:“跟牛县长的闺女搞对象,是经过绍武同意的,怎么会落埋怨?”
刘红艳说:“绍文与沈万江的闺女搞在一起,谁也没通过,你看现在的绍文不情不愿,似有满腹的话要说。”
他没有从大儿子婚姻上吸取教训,而是说:“绍文娶了富翁的女儿偷着乐去吧,我没觉得他看见我别扭,觉得那是感激我表现出的一种特殊表情。”
她嘟囔了一句:“你的眼睛让驴踢了。”
他陶醉在自我感觉良好中不能自拔,喜气洋洋地说:“两儿子一个娶的是富家翁的闺女,一个是娶的是官家之女,想我罗利峰不知哪世修来的福气,官商两占,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哈哈……”他得意地大笑起来。
刘红艳见丈夫利令智昏,有心提醒,又怕遭到他一顿噼里啪啦的数落,也罢,听从男人的安排吧,看他能唱出什么大戏,给绍武带来啥福音。
罗利峰吃了早饭,一反常态,不叫工人干活,让各个作坊的工人站在院子听他讲话。
这是棺材铺成立起来,第一次全体开会。
男女工人站在院子当中,叽叽喳喳,猜不透罗老板宁肯耽误做工,也要训话的原因。
罗利峰见三十多个工人齐刷刷站成两排,扫视一遍大伙,清了清嗓子,开讲了:兄弟姐妹大哥上午好!”
“罗老板好!”继而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
老罗两手做着平息的动作:“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只说一件事。”他见大家屏息静听,说,“近日有大领导要来棺材铺视察,希望大家穿戴整齐,精神振作,给领导一个好印象。”他对纸幛坊的工人说,“你们作坊给每个人做一面旗子,当领导跨进大门,摆动旗子,高呼欢迎。”
纸幛坊的负责人是个中年妇女,姓边,老边说:“用什么彩纸做?”
罗利峰回复:“做花圈的纸就行,五颜六色,拿在手中一定好看。”
随后他又吩咐梁师傅和韦良原做一口小型棺材,越小越好。
梁师傅说:“小到什么程度?”
他回答:“照小孩的玩具汽车那么大就行。注意,一定做得精致,看上去美观大方。”
梁师傅问:“用什么木料?”
他想了想,说:“松木。”
然后,他又吩咐其他作坊做好迎接工作,看着各个作坊负责人率领手下人分头行动去了,嘿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