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文花见小六子放牛不放牛,把大权交给了公牛,当起了甩手掌柜,回家,对小六子好一个嘲笑。
张老二皱着眉头,说:“小六子不傻呀,哪能这样呢?好几万买来的牛,就这样耍掉,巧云也不干呀。”
“山高皇帝远。白巧云还以为他一谋真心养牛呢。”邱文花撇了撇嘴,说。
“那该怎么办?”张老二陷入沉思。
邱文花比丈夫着急:“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六子不谋正业,我给巧云打电话,让她回来,管一管他。”
张老二微闭双眼,听了妻子的话,又把眼睁开:“要我说,他家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他把牛宰了吃肉,也没我们相干。”
邱文花批评他:“这你就说得不对了,别人,我肯定不管,可他是你亲兄弟,是我的亲小叔,从哪方面说,都得管。”
张老二知道她是唯恐天下不乱,可自己又没能力约束,长叹一声,随她去吧。
巧云在财务室做收支报表,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猛烈响起来,她拿起一看,见是陌生号码,本欲不接,怎奈铃声执着响个没完,只好接听。
“喂,你是谁呀?”
“连二嫂的声音也听不出来吗?”
“哪个二嫂?”
“张老二当家的。”
巧云一笑:“我当是谁呢。找我有事吗?”
邱文花在电话里将小六子奇葩的做法说给六妯娌听。
哪知巧云听后,不买她的帐:“我说二嫂,我们家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挣了,没你一分,赔了,没你相干。”
邱文花狠狠将电话挂断,大骂:“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张老二嘿嘿一乐:“不叫你打,你非要打,碰钉子上了吧。”
邱文花怒骂丈夫:“但凡你直挺点,她也不会说这种话。嫁给一棒子打不出响屁的人,算我倒了八辈子霉。”
张老二没想到风向逆转,朝他刮过来了,不敢迎战,借口做活,走了出去。
邱文花摔碟子打碗,发泄一通,坐在炕沿上反省去了。
巧云逞口舌一时之快,没将二嫂的话放在心里,过后一想,小六子不在如何育牛上下工夫,在歪门邪道上做文章,意欲何为?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萌生回老家看看的想法。她放下手头工作,来到厂长办公室。田厂长正在看报纸,门声响处,走来巧云,他赶忙离座,做出欢迎状。
“我以为你躲我,不敢来呢。”田厂长不经意看她一眼,说。
巧云巧笑倩兮:“你也没有非礼我,为啥要避你?”
田厂长用手点着她的鼻头:“论口才,我永远赶不上你,你咋说咋有理吧。哎,那事行不?”
巧云大睁两眼:“啥事?”
“你别装糊涂,小六子不在家——”
她明白他的意思,仍装不解:“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就直说了吧。”
田厂长倒像二八姑娘扭捏起来,嘴里含糊不清:“这事还用挑明?”
她故意逗他:“我愚钝不开,理解能力差。”
田厂长脸憋得通红,像下了多大决心似的,对她大声说:“我—爱—你!”
他的声音拉得很长,回荡在屋内,久久不散。
她嗔怪道:“你疯了,让别人听见不好看。”
“我不管。”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他讷讷地说:“你就接纳了我吧。自从你进了厂子,我就被你深深吸引,有小六子在,我的欲望被无情地压制,如今小六子远离了你,我的欲望像春天的野草,春风一吹,立马迅速地生长起来。”
她听了他掏心掏肺的话,没有感到受宠若惊,而是冷静地说:“咱俩都是有家室的人,干了那种事,对不起各自的另一半。别的事,我能应承,在这件上,万万使不得。”
他说:“人生在世,本来快乐就不多,倘若没有花边新闻,一辈子岂不是白活?”
“人的一辈子,追求的事可多呢,不见得在男女作风上……”
他抬起头:“你说得没错。可——”
她嫣然一笑:“你也别可是了,说点正经事吧。我来找你,想请个假,回趟老家。”
他开玩笑:“怎么?不放心老公?”
“不是不放心,想看看他把牛养得咋样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不放心嘛。”
“不论你咋理解,我就是要回去看看。”
他痛快地说:“你张开嘴,我能不应吗?”
她一弯腰:“谢厂长。”然后飞快出屋。
眨眼间,古怪的精灵消失不见,他坐在沙发上,发起呆来。
众母牛站成两排,公牛站在小六子旁边,眼珠不错盯着他训练母牛。只见小六子吹一声口哨,母牛们立即停止了交头接耳,严肃认真起来。
他大声说:“稍息。”
牛们伸出前左腿。
他又说:“向左看齐。”
牛们齐刷刷把头转向左边。
“立正。”
牛们将头转过来,朝正前方。
“向后转。”
牛们身子朝后。
“齐步走。”
牛们甩开腿走起来。
走了一遭,回到原地。
待众牛站定,小六子一指身边站的公牛,大声说:“现在由你们的老大哥给你们训练一次,大家务必要像刚才那样一切命令听指挥,演习好了,赏给你们料豆子吃。”
众牛“哞、哞”叫着。
但见公牛用犄角顶了顶主人,小六子倒退一步,怀着期待的心情观看众母牛在公牛的领导下重复着刚才的步骤。
公牛叫了几声,母牛们调整一下站姿,变得严肃起来。
公牛又叫了几声,母牛们伸出前左腿。
公牛又叫了几声,母牛们将左前腿缩回。
公牛又叫了几声,母牛们身体朝后。
公牛又叫了几声,母牛们齐步走。
如此走了一圈,回到原地。
小六子拍起巴掌,连声叫好。
公牛使劲向众母牛点头,表示表演得好。
小六子不食前言,端来一盆料豆子,撒向它们,牛们低头吃起来。
巧云从小六子训练牛那时就回来了,她看着牛们在他的号令下有条不紊地表演着,既吃惊又感到奇怪。本打算小六子结束训练后冲出来大加讨伐,旋即小六子指使公牛让它训练同一动作,公牛及母牛的出色表演,令她目瞪口呆。看上去笨拙的牛居然有这么高的悟性,让它们做什么动作就做什么动作,丝毫不差,并且是在一头公牛的口令下,这就不得不令人叹服。
小六子满心欢喜看着牛们津津有味吃着料豆子,不曾想巧云从天而降,小六子毫无思想准备,大睁两眼,结舌地说:“你、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巧云绷着脸说:“怪不得二嫂说你不谋正业,你把牛训练得跟人一样,能卖上价钱吗?”
小六子说:“是不是二嫂不告我的黑状,你还不回来?”
“那当然。”
小六子眉眼全是笑:“谢谢邱文花,我正想着你呢。”
巧云揶揄道:“你和牛们要咋快乐有咋快乐,哪能想起我?”
小六子说:“把牛训练得再听话,也是牛啊,哪能跟你相比。你能给我做饭陪我睡觉,它们能吗?”
巧云不苟言笑说:“少来这套。我且问你,你把牛训练成这样,有啥意义,还不如赶上山多吃点草,上膘,多卖几个钱。”
小六子:“夫人有所不知,我是放长杆钓大鱼,将来吸引顾客来草木洼观看牛表演。”
“你这想法未免不现实吧。仅凭牛表演一项,不可能将客人拉过来。”她摇了摇头,说。
小六子说:“你以前跟我盘算过,要打造草木洼一日游,修葺将军墓,开发东山。”
巧云皱着眉头说:“样样都需要钱,哪来的钱?”
“向上级申请。”
“你当上边的钱那么好要?”
小六子沸腾的心没有因为妻子的话而熄灭,信心满怀地说:“走,去你家姐,找姐夫合计一下。”